慕容言抱住叶影,轻抚着他的背,叶影道:“我不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在五岁之后就没再见过他,我早就不记得他是长这个样子……他离开了朝暮谷,却死在了这里,他这是宁死也不愿意和我母亲在一起吗?阿言,你是不是也这样,无论无何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慕容言道:“不是,我们走吧,一起出去,我们会在一起。”
叶影不眨眼地看着慕容言,然后笑道:“你在骗我。”他解开了他和慕容言手腕上的带子,扯下了包裹着手上伤口的细布,扶着慕容言的肩膀,慕容言身上被他染上了一块块血迹,然后他松手退开了,“阿言,我出不去了,其实这里会叫困龙涧,是因为每个进了这里的留家的人都别想再出去,不知道最早是为了困住谁?最后这里却成了留家人的坟墓,可惜这座巨大的皇陵没有陪葬的宝藏……”
大堂内突然刮起了狂风,慕容言看到叶影所站处的大堂中的地板上,裂开形成了一个大洞,风从那洞中旋转而出,形成一根旋涡状的云柱,就像他们之前还在外面山顶时见过的龙吸水一样,这云柱托起了叶影,在此之前叶影把慕容言推向了石壁上的那些门洞,他自己被吸入到云柱中央,凌空飘浮着,没有系发带的长发飞扬起来,他眼睛看着往他跑过的慕容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朝暮谷叶影,冲天阁,阿言,我是第几任阁主?”
慕容言飞扑过去,但被隔在云柱之外,云柱正在变硬,正在凝结成冰,里面的叶影微微垂头和慕容言对视着,他几乎是得意地笑着,他的眼神在说:看吧,这次终于是我先离开你了。
慕容言手上运足了真气想碎开冰层,这才想起叶影一直没把他的冰丝手套还给他,慕容言徒手击打着坚硬的冰,锋利的冰块划破他的手指,鲜血还未涌出的那一刹那可清楚地看到白色指骨,血染红了厚厚的冰层,冰层在温暖的血液中融化,慕容言终于破开了冰抓住叶影的一只手,再不松开……冰柱碎裂开来,慕容言和叶影一起落入地上的黑洞中。
大堂中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地上洞口缓缓合上,数十根冰柱依然在夜明珠的光华下反射着晶莹的光,里面人们维持着永恒不变的无声笑容。
花蝶他们在对面的山顶上等了三天三夜,只在第一天时江约惟带着薛莹从那里面出了来,再后来就再没有人出来过了,直至三天后石门重新闭合,九龙剑自动归鞘。
成平十八年,武林盟天法府府主慕容言进入困龙涧,后来没有出来,唯二从困龙涧中逃出的人,江约惟和薛莹带回了慕容言的天法府主令和冰丝手套,慕容言本人生死不知,从此绝迹于江湖。
慕容言醒来时,闻到了花香,他睁开眼睛,身体很虚弱,但能自己下床,他慢慢地移到了窗边,发现窗外是一个极大的花园,各种颜色的鲜花在阳光下竞相开放,他想走出去,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你身上的夜雾蛊已经被清除了,你现在可以走到阳光下。”
慕容言依言走进了花园,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他露出了笑容,然后看到了花丛中的美丽妇人,叶影的母亲花伴水,“花姨?”
花伴水笑道:“阿言,现在感觉怎样?”
花蝶在花伴水身后向慕容言招手,慕容言回以一笑。
慕容言伸手接了满手的阳光,“我很好,叶影呢?”
花伴水摆摆手,“他现在睡着了,醒着时就吵着要见你,拉也拉不开的。”
花伴水讲起了困龙涧的事,“困龙涧下面应该是条暗河,你们掉下去后,被冲入了蓝江,两天后我才找到你们,你们还能活着可真是命大。不过那时你见光太久,夜雾蛊的毒发了,后来小影想了个方法,他吃过奈何果,血可以清毒,所以他把他的血换给你了,没想到果然有用,不过你也昏迷了快三个月了,我都担心你会不会醒不来……”
慕容言问道:“那叶影呢?我能看看他吗?”
“当然。”花伴水在前面给他带路,“小影现在每天只会有一小会儿的时间是醒着的,现在我们过去他应该还在睡。”
他们走到了花园中央,叶影躺在一张软榻上,“今天天气不错,所以我让他出来晒晒太阳。”
慕容言在叶影身边坐下,叶影脸色白得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经络,他握住了叶影的手,“花姨,他要多久才能好?”
花伴水摇头,也许数个月,也许数年,若是他想,或许这辈子都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