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赋松沉思了半响,忽然将万宗归元佩拿出:“若求援之人手持此佩,只怕多少兵力也得倾囊借出吧?”
众人一时哗然,万宗归元佩无疑是打破宗元律法最好的护身符。未将玉玺随身携带的李赋松,此刻能证明身份的,便只有这块金佩。但万宗归元佩何其贵重?又岂能假手于人?当握住那块金佩的同时,便代表握住了整座江山!而什么人能值得当朝天子如此信任,连江山也一并交出?
“皇上,此佩非同小可,只怕不得轻易托付于人。”陈友桂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刘强胜立刻表示赞同:“微臣也觉此事不妥,一念之差的代价便是江山!皇上请三思!”
李赋松何尝不知这其中厉害,但此刻能令周边邻城违反宗元律例军令的,除去圣旨还有什么?万宗归元佩所在之处,便是皇尊所在之地,手持金佩之人说的话便如同圣旨,谁敢不从?它无疑能顺利的借到足够的兵力。但是,如果假手他人,而那人却徒起歹念,同样可片刻颠覆江山!
李赋松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看向玄臬。若将万宗归元佩交给忠心耿耿的玄臬,他是决然放心,可是守城谋略却不能缺了玄臬,他会是这场战争中极为关键的一颗棋子。若自己亲自前往,只怕更是不妥,若不慎落入铁勒人手中便不堪设想。陈友桂?刘强胜?虽然他二人豁达正派,但是毕竟相识甚短,怎能以江山赌忠诚?城中士兵将领虽多,却不能贸然相信,到底该如何好?
“我去吧。”
秋素苇的声音打断了短暂的沉寂,李赋松愕然的望向他,后者以淡如平湖般的沉静目光回视着他:“只怕这间屋内唯一一个不能帮上忙的人便是我,若皇上信任秋某,秋素苇愿为代劳。”
“素儿……”李赋松又惊又喜的看着秋素苇,但马上涌起了一层忧虑:“但是此行凶险,你的马术平常,而且不会武功……”
“皇上,就由草民陪同小苇前往求援吧!”二狗走上前道:“二狗的驭马术不会输给城中任何一个骑兵,而且草民对弓驽剑矛略懂一二,足保小苇性命无忧。”
李赋松迟疑一下:“但是你的腿……”
二狗爽朗一笑,黝黑的皮肤衬出洁白的牙齿,笑容中透着农村人的朴实憨厚:“草民与小苇同驾一匹马,定可互补长短,皇上大可放心。”
李赋松缓缓站起,定定的看着二狗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你可知此行会凶多吉少?”
二狗蓦然跪下,大声道:“能为宗元鞠躬尽瘁是二狗毕生愿望!还望皇上恩准!”
李赋松急忙扶起二狗,欣慰的笑了起来。目光缓缓移向秋素苇,视线中涌起了秋素苇熟悉的眷恋与不舍,令秋素苇莫名的心头一紧。
“素儿……”
“秋素苇乃宗元国人,自会为我朝效力,生死由命,皇上不必介怀。”
秋素苇本能的打断李赋松的话,因为他知道若听他说完,只怕自己本就困惑的心会彻底动摇。
李赋松怔怔的看着秋素苇,看了许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斟酌这其中的厉害,也许是在迟疑,但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万宗归元佩慎重的交给了秋素苇。
“整个宁伊州的生死,就全靠你了。”
秋素苇恭敬的接过万宗归元佩,没有迎向李赋松火热的目光,沉声道:“我与大哥即刻起程。”
“一路小心。”
秋素苇头也不回的与二狗结伴走出内堂,自始至终,未与李赋松的视线交集。李赋松轻轻的、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对众人说:“立刻部署兵力,护送他们二人出城。”
而玄臬仿佛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最终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沉默着追了出去。
“秋大人请留步。”
秋素苇的步子一顿,随即扬起一个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自嘲的微笑:“秋某何德何能,受得起‘秋大人’二字?”
玄臬的目光与秋素苇的视线在空气中对撞。勾心斗角了数载,甚至经历了秋家冤案后,二人的再一次对视,竟有恍如再生般的莫名惆怅感。
玄臬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跪倒在秋素苇面前,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秋素苇怔住了。
“秋大人,玄某自知愧对秋府上下百余性命,若秋大人应允,玄某愿当场自刎以告慰秋家在天之灵!玄某贱命不足挂齿,但事逢战事,秋某浅见或许可助宗元一臂之力,待安渡此劫,玄某绝不偷生,愿当面自刎谢罪!”玄臬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所以……借兵之事事关宗元存亡,还忘秋大人不会因一念之差而生灵荼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