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三哥也是真疼你,所以你才会记住他的好,不是吗?”二狗轻轻地说道。
“是呀!”秋素苇忽然笑得像个孩子:“我在吃完玉米后,姨娘便让三哥带我去玩。他家后面有棵果树,长了几颗青果,我一时嘴馋,便非要三哥摘给我。可是那棵树好高,三哥很为难,我又哭又闹……最后三哥终于爬了上去,给我摘了几颗果子,却……摔断了腿……”
“啊?”
秋素苇的笑容有些凄楚起来:“我知道自己闯了祸……害怕得哭起来……可是三哥一直安慰我……一直说没事……后来他有三个月都不能下床……那天的果子,也格外苦涩……”
二狗爱怜地抚抚他的头发。
“从那以后,我就变得特别粘他,因为我永远记得他痛得额头渗汗,却用发白的嘴冲我强笑着说他没有事……”秋素苇的思绪完全陷入了往日的回忆当中:“所以,我跟三哥最要好,后来家里发了财,我家便扶着三哥家慢慢富起来,原以为会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
秋素苇自嘲地一笑,却没想到,一道圣旨,一桩冤案,却让所有与秋家有关的人一同陪葬。
“大哥,你说这个世间,是否没有绝对的善与恶,绝对的对与错?”
因为世人眼中的恶人无一不是爱怜疼惜自己的长辈,世人眼中的恶行无一不是人云亦云道听途说。层层误解,在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小人的淫威下,无一不落入到秋家的罪行当中。秋家有错吗?当然有。可是真的罪大恶极到不死便难平众怒吗?又有谁能告诉我,这个尺度把握在谁的手中?他又是如何盖棺定论,判定出善与恶的界限?
太长的沉默令二狗有些不安起来,他有点紧张地轻轻晃了晃小伟,后者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大哥,你的腿还在吗?”
二狗一怔,秋素苇已经蹦跳着离开他的双腿,二狗起身时才发现两腿早已麻得毫无知觉,当下又坐回地上。秋素苇哈哈大笑起来,豁然开朗的释怀笑容令二狗这才放下了高悬的心。
眼前少年的笑脸如同阳光一般耀眼夺目,令人在凝视着他真挚的笑容时,仿佛也感染到同样的开怀。能得到这样一个弟弟,是我们母子的福气吧。
二狗安慰地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双腿恢复了知觉,二狗这才想起被扔到市集的两担柴,虽然觉得它们还在原地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带着秋素苇拐了回去。偏移的日头依然毒辣地灼烧着大地,二狗用手臂拭去汗水,有些狐疑起来,怎么空气好象蓦然变得闷热起来?刚才与小伟依偎在一起时都没有这般炎热。
正在奇怪,二狗又发现小伟竟脸不泛红、额不出汗,除了步子细小缓慢外,与平常一般无异。
“你不热吗?”二狗十分意外,小伟明明与自己所穿相差无几,怎么如此清爽?
“不热啊。”秋素苇笑着回答。
“怪事……”二狗嘀咕着凑近秋素苇,一摸他的额头:“哇!好凉,简直像刚从地窖里爬出来似的!”
“啊,我知道了!”
秋素苇恍然大悟,他将脖间的黑环掏出,果然,冰凉的寒气令它犹如薄冰般散发着阵阵凉爽。他笑着将黑金刚环取下,小心翼翼地套到二狗的脖子上。二狗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意由头至脚蔓延下来,仿佛吹过一丝无比清凉的秋风。
“怎么会这样?”二狗愕然地拿着那块看似普通的“黑玉”翻来覆去地看着:“玉属寒物我是知道的,可是也不会如此明显吧?”
秋素苇心中暗笑,露出一副同样费解的模样:“可能是块好玉吧?那大哥你要好好保护它哦!”
那可不是什么黑玉,而是世间罕见的黑色金刚石雕刻而成,并且遇冷则暖、遇热则寒,世间独此一件呢。
秋素苇在心中暗暗叫道。
“不行,这是你的宝贝,我不能拿!”
二狗急忙想摘下,秋素苇笑着按住他的手,淡淡地说:“戴它一日,我就无法忘记从前,即使真心想要忘记,却在看到它时不禁怀念……但往事已矣,纵使再想又能如何?倒不如索性丢弃,重新过活不是更好?”
“可是……”
“若大哥不要,那不如直接扔了吧,反正我也不要。”秋素苇故意任性地说。
二狗啼笑皆非,很珍惜地摸了摸黑环,冲秋素苇一笑:“好吧,大哥先戴几天避避暑。过段时日,你若想通了大哥便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