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甄的小脸迅速涨红,好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垂下头,不自在的把玩着发饰:「你……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好吗……我是……」
小升子一怔,随即笑道:「君主子多虑了,皇上喜性男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后宫之中男宠无数,但他却也从不独宠男妃而冷落三千佳丽,是以连大臣们都无话可说呢。」
君甄的手一颤:「男……宠?」
小升子慌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胡言乱语!君主子饶命!」说着,便狠狠的自掌起耳光!
君甄忙抓住小升子的手:「你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小升子却依然连连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君甄看着小升子拼命的叩头,忽然脸上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你又没说错什么……是我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罢了……说白了,我也只是个奴才而已,你又何苦作贱自己,大家本是同命人……」
小升子哪知道这是君甄真实所感,只道在说反话,吓得几乎磕破了头,连叫饶命。君甄劝也劝不住,最后只好佯装生气命令他不许再磕头才阻拦住。
看到小升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恍惚表情,君甄自心底升起一层怜悯,轻声道:「小升子,我的头还没梳完呢,你帮我吧。」
小升子忙小心翼翼的重新理起那如瀑云鬓,极为细心的帮君甄整好妆,换上新衣,静候皇上的到来。君甄倚在窗前,望着清风抚湖泛起的浅浅涟漪,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小升子悄悄看向自己的主子:空灵轻透的容颜,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世外仙子般飘渺虚幻,这样的人儿居然身陷皇宫这种污沼泥泽,他有能力自保吗?
到了午时三刻的时候,一个老太监匆忙跑来,行过礼后告之君甄不必再等了,皇上有事不能过来。君甄脸上露出一点小小的失望,但自知皇上日理万机不能强求,便叫小升子传膳,自己闪入内堂换了身随意的衣衫。
小升子悄悄追上回去复命的老太监,在他手中塞入一张银票:「公公,皇上因何不能前来?」
老太监看看银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左顾右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悄悄道:「还不是那个蓉贵妃,本来已经传御膳房把午膳送到影霞居了,但皇上临来之前被蓉贵妃缠住脱不了身,现在已经去了芙蓉殿,估计今晚会留宿,叫你的君主子不要再等了吧。」
小升子连连称谢,送走了老太监,陷入沉思之中。
走回小居内,却见君甄换了身雅白绸缎制的暗花长袍,倚在窗前望着平静的湖水出神。一阵暖风吹过,静湖轻漾,清波涟涟,圈圈涟漪慢慢晕开。柔软的长袍随风轻抚雪肌,愈发显现君甄的飘逸与纤秀,丝丝青发随风轻扬,美仑美奂。
小升子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由苦笑,这个主子仿佛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涵含无尽风情,却又不会令人有种媚妩的娇艳感,令人不敢亵渎……
「小升子……」君甄平静的眼眸没有丝毫起浮:「皇上……为什么没来?」
小升子一怔,正在犹豫应该如何解释,君甄缓缓回过头来:「那位公公应该把原因告诉你了吧?我看到你塞给他银票了……」
小升子犹豫了半晌,才咬咬牙,应道:「皇上被蓉贵妃缠住了,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贤德淑贵四妃之中最得皇上欢心的嫔妃,皇上本来是要来的……」
君甄浅浅一笑,慢慢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仿佛自语般喃喃着:「傻瓜……他是皇上呀……后宫佳丽无数,你又怎么跟她们争……不过逢场作戏的甜言蜜语,你怎么就信了呢……」
「君主子?」
忽然,两滴清泪不听话的自眼眸之中溢出,君甄笑着抹去,却阻止不了越来越多的泪水溢出。
小升子不由心中一紧,不忍的劝道:「君主子,这个皇宫之中,囊尽天下万物,却独独没有一样东西,就是‘真心’……在这里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不必付出‘真心’,因为……就算付出了,也不会得到回报……但是至少还有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日子久了,大家都学会了如何取悦皇上,从而得到除了‘真心’之外的东西……」
君甄用力抹去眼中的泪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轻笑起来:「这个宫中,连一个真心的人都没有吗?那你呢?小升子?」
小升子一怔,看着那双紧盯自己的通红眸子,不由垂下了头:「奴才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