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怪父亲,只是父亲既然不喜母亲,又为何要娶她。”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盛云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自小就知道母亲脾气暴躁,对待府中的妾室和下人甚至子女都是心狠手辣,轻则打骂,重则杖杀,却原来在很久之前,她就如此善于计谋,狠辣恶毒。
“你的母亲曾经是前朝的礼部尚书,娶的是前朝的当朝阁老之女,岳母她老人家温婉清贵,才情卓绝,是当年盛京百家求的女子,她膝下共育有两子一女,而温雅就是岳母唯一的嫡女。”
“那母亲呢?”盛云涵问道。
“你的母亲是岳父大人表妹的女儿,是温家的庶女,比温雅年长半岁,纳妾礼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是和你外祖父暗度陈仓后生下来的,而你外祖母也因为这件事,生下温雅之后,不到两年就抑郁而终,只是因为廖姨娘是当年温老太太的娘家外甥女,因为这件事害的她儿媳病逝,故而一辈子都未被抬为继室,即使当初她是贵妾。”
盛云涵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是这般的出身。
瞧不起他是不会这般想的,毕竟瞧不起自己的生母,就是瞧不起自己。
但是以这样的出身,能做到国公府主母的位置,这份心思也当真是不简单了。
后面的事情就有些阴暗了,也让他对自己的母亲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许久知道,月上中天,夜色深沉的好似染了墨一般,随着几滴在夜色中放大的“滴答”声响,浓重的黑云终究是兜不住那满溢的水珠,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在滴答了几颗之后,倾盆而下。
书房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在几声春雷之后,伴随着几道骤亮的闪电,才会给书房内带来一瞬间的光亮。
许久之后,盛云涵才轻轻叹息开口道:“父亲,您若是还心仪温姨娘,自可以和她相伴终老,只是温姨娘的卖身契在府里,您是断断不能将她扶正的。”
在大荣,妾室不得扶正,除非是“贵妾”!
想到温姨娘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几乎就如同空气一般不引人注意,也从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母亲也从未让她去自己跟前请安,所以每年能在府里见到她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庶女居然把自己嫡妹锁在身边,而且还取了她的卖身契,当年温姨娘还对母亲极其的姐妹情深,谁能想到呢!
“云涵,以后为父可能不会再娶妻了。”他们国公府若是再办喜事,估计在京城就彻底的一点脸面都没有了,儿子刚娶,他这个老的再娶?哪怕是脸皮再厚也会脸红的,更何况他也是个好面子的,否则的话如何会因为当年被温宜设计,而再也没脸出现在京城,话说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府门了。
到底是多久呢?几年,十几年,还是几十年了?
“府中的事,就交给王氏吧,虽然性格有些软弱,府里却也没有了正经的女主子,儿子也会帮帮她的。”他站起身,起身上前点燃红烛,“这几日,让王氏置办一下,然后待准备好,就让温姨娘出来吧,总归是要给她尊重的。”
盛泽涛点点头,“也是为父让你们受委屈了。”
“既然父亲知道,以后切莫再如此浑浑噩噩下去了,妹妹在宫里,是不需要咱们扶持的,咱们且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儿子对那浑浊的朝堂,也没甚兴趣,闲淡的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温宜一死,整个府里现在算是彻底的安静下来了。
小雅是个温和的女子,即使前夫病死守孝三年,即使再婆家受尽磋磨,即使后来被温宜这个她自小真心相待的姐姐陷害的签下卖身契,成为他的贱妾,即使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未碰她,也为主动去见她,但是她依旧那般的温温婉婉,从未抱怨过,他曾经之所以下丰厚的聘礼,就是看上了温雅的这份心性,谁料终究是造化弄人。
盛夫人的死,并未在京城掀起太大的波浪,至少宸妃娘娘并未回府祭拜,对外传言则是宸妃娘娘生下佑和公主之后,身子严重亏损,至今还在静养,否则的话为何不出席自己亲兄长的大婚。
其中的内情到底如何,大概也只有极少数的有心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