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嫁他,而是任何人都不嫁。”罗缜垂眸,两排秀睫在下睑覆出弧状暗影,“江北鸿给我的最大打击,不是他使我成为高沿城乃至杭夏国的笑柄,而是使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是否真那样不堪,使他出手时没有半点怜惜?”
纨素一惊,“小姐,是他的错嘛,小姐你怎会因那样一个烂人就将自己否决了呢?”
“可是,既然是那样的一个烂人,那么,当时对那样一个烂人付出一腔真心的我,又是什么呢?这样眼光的我,是否还值得好好对待?”
“小姐……”纨素怔住。
当年那事起时,她才被小姐救进罗家不久。年幼的她,根本还不能理解那事对小姐带来的影响,及至后来……
一年之内,街间巷尾尽是异样目光高笑低嘲;两载过去,鄙嘲之声犹清晰可闻;直至如今,茶寮书坊仍时以此为资津津乐道……更甚的,初时的隔三岔五,屡有以往仰罗家鼻息为生的暴发商户遣媒提纳小姐为妾,那些媒婆冰人被老爷赶出家门时,口里抛下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她方知,经那事的若非小姐,换作这世间任何女子,怕早已溃下。
无疑,小姐精明而坚强,无论意志、智慧、心机,都非常人所及。那事初过未久,小姐便面色如常到罗家各铺打理诸事,暗讥佯作不闻,明嘲反唇相对;凡上门提亲羞ru者,均教小姐用商场手段或吞或灭或消或亡;凡登过罗家门的冰人,均在高沿城走投无路……
正因种种,所以,她,他们,罗家的老爷夫人小姐们,都以为,小姐没事了。
但今日,她才知道,小姐不是没事,而是将那事压在心底,日复一日,任它辗转腐蚀……这,这……她这样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珍儿,你看,木棉姐姐让之心把她的披肩拿来给珍儿,她说这样,珍儿就会嫁给之心喔。”之心举着一朵木棉花雀跃奔来,俊美颜容上,笑使日阳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