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被那妖道惊吓,如今病卧在c黄,待她稍有好转,自然要到堂作证。”秋寒月双目向堂口凛扫,霎时人群压寂无声,比惊堂木还要来得凑效。“本城主且不去说那道人为民除妖之事个中有无端倪,纵算属真,只能指其能,不能鉴其德。小道方才既然提到了黄梅城,大人何妨前方搜证?当日,那道人便曾袭击黄梅城醒春山庄庄主之妻,惊得元夫人口吐鲜血,险险香消玉殒。本城主的夫人与元夫人惟一相同之处,即二人皆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那道人四处寻觅这等人身血躯助练邪功,是以不惜诬良为妖,造谣中伤。”
“元庄主?”秋寒月列了一个好人证,冯大人停留江南期臆,曾与元慕阳有过几面之交,对其品行德识极为欣赏。
“……小道也有一个大官作证。我家师父曾经住在京城侯爷府里为侯爷夫人收魂,大人不信,可去问那位侯爷大人我师父的修为道行,那位侯爷姓阳,叫……”小道苦思。
“姓阳名恺么?”秋寒月淡哂。“京城的人都知道侯爷夫人逝去多年,那道人以侯爷爱妻情深加以盅惑,言可为夫人收魂重生,住在府里白食白喝数载。到最后离府时,也没见侯爷夫人死而复生,不是骗子又是什么?听说,阳恺已将其夫人下葬。冯大人也有耳闻罢?”
“这死去的道人,竟是住在侯爷府里的那个?”冯大人听罢,两眉深攒。
“那位道长设让侯爷夫人死而复生,却替昌阳侯寻到了爱妻转世,又哪里算得上个骗子呢?”一位杏黄衣袍的锦衣少年,不再深隐于旁听人群之后,闪出身来,向堂上微揖。“庆王府严朝宗,见过御史大人。”
秋寒月此下了然。他方才还在思忖一个小小道童为何敢与自己对上,想来撑腰的便是这位了?
“庆王府小王爷?”冯大人立身还以微礼。“阁下何以在此?”
“小王乃人证。”
“哪方人证?”
“哪一方……”言者拉着长长话音,乜了秋寒月一眼,满眶阴寒。“小王来此,是为了请随尘道长前往敝府小住,以为家父病体祈福,小王对随尘道长为人品德甚为了解,大人说小王该做哪方人证呢?”
冯大人不卑不亢,“小王爷有话请讲。”
“随尘道长不管是德行还是修为,俱是高风亮节,屡次救家父于弥留之际,小王对道长,感佩甚深。说道长是骗子,小王说什么也不会信的。小王不信,这些百姓更不信。”
严朝宗话落,旁听人群又起一轮,“是啊,咱们不信,道长为咱们除去了大害,打死咱们也不信道长是骗子!”
“青天大老爷,您要为道长申冤呐,您可不能……”
惊堂木再度重响。铁面御史铁面稍沉,“小王爷,下官若觉有必要取证明,自会传人上堂,请您在口述之中,莫惹任何煽动嫌疑。”
严朝宗一笑,“大人教训得是,请大人见谅,小王闻听道长枉死之讯,不免心慌意乱,口出无状。”
“请小王爷接着说。”
“随尘道长会惊扰到江南醒春山庄的元夫人,皆因这位元夫人非是旁人,正是昌阳侯夫人的转世。这种事,冯大人直管向昌阳侯取证。而这位飞狐城城主的夫人是人是妖,随尘道长的徒儿按律当避嫌,不好予以鉴别,小王认识天岳山的绝心道长,请绝心道长出面如何?绝心道长的名声与威望天下皆知,天岳山更是玄门正宗,冯大人可信得过?”
五十、我要如何保护你()
秋寒月与庆王府的恩怨,始于江湖。彼时弱冠少年,初离师门,最是志得意满时候,以踏遍四海为志,以广交朋友为好,与易钗而弁行走江湖的严心相识,一见如故,结成了仗剑江湖饮酒高歌的好友。纵使其后晓得其女子身分,也浑未经意,仍作好友兄弟待承,却浑然不知严心在家书中,己将他当成了情人般的描述。直到有一日严家来人,请他这位未过门的姑爷过府一叙,他方知自己己做了人家两三年的“女婿”。这等事,若是此时的他,必能寻得一个更为圆融变通的方式。但少年时分,总是以情绪快意为先,当下冷言直斥,断然拒绝,扬首而去。不久获悉庆王府郡主因遭人背弃的流言遍传京师,病倒在榻,捎信到城主府盼见他一面。他不想错上加错,不想再给严心不实错觉,不曾现身。半年后,严朝宗率庆王府杀手寻他“为姐报仇”。他方知严心因不堪流言侵袭,跳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