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晗平身罢,坐到哀家近前来。”慎太后挥袖,“哀家有话对你说。”
他称是,乖乖坐到罗汉榻的斜侧,垂首待命。
慎太后掀眸,两眸深暗,打量着眼前这个杰出的年轻后辈,问:“你和薄光一直是亲如兄妹的,对罢?”
……真真好的不灵坏的灵,话说方才他脑中为何要闪过与薄光有关的念头?司晗暗自懊丧不迭,启唇应声:“是,微臣向来视薄光如妹。”
“在哀家看来,你待她甚至超过了司晨。”
他冁然:“晨儿性情稳重拘谨,比及妹妹,更像一个姐姐。相比之下,小光率真活泼,天下兄长只怕都想有这样的妹妹。”
慎太后颔首接受这个说法,毕竟自己过也去是曾经发自内心地喜欢过那个率真孩子,不觉叹了口气:“那么,你的话她应该听得进去几分罢?”
“这……”何事这般郑重其事?“请太后明示。”
“皇帝喜欢过薄家的四女儿,哀家和你们都晓得。可是,你想到过皇上今日还喜欢着她么?为了她,对哀家的劝说置若罔闻,对允执的颜面一概不顾,连多年不见才团聚不久的怀恭也因她之故被训斥禁足……这些,哀家皆可容忍。但,哀家不能容忍得是天家的圣誉受损,祖宗的家法无存,更不能容忍皇帝成为一个耽溺女色罔顾人伦的昏君,青史留下骂名,饱受后人诟病谮语。”
太后的语气神色颇有三分真切,想来小光已然触到了太后的禁忌。司晗恳切道:“太后不必担心,吾皇神思清明,心胸睿智,自登大宝以来,文治武功成就斐然,天下有目共睹,断不可能如史上那些好色贪杯的昏庸君主一般因女色误国。况且薄光也非飞燕、合德之流,决计不会做出惑乱君主为祸后宫的败德行止。”
慎太后面上毫无宽慰,叹道:“你也是皇帝曾以兄弟相称的挚友,你了解皇帝的性子,倘若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都不能使他放下少年时的情感,便意味着这段情感不是轻易否决得了的。哀家不愿和皇帝伤了母子的情分,想了许久,惟有从薄光身上着手。当初,破例提升她进宫为官,是哀家对她孤苦无依的怜惜。如今哀家不好出面,你和她兄妹之情甚笃,可否代哀家劝她一劝,远离宫廷这块是非之地,寻找清静干净的地方过安心日子去?她不必担心浏儿,哀家如今收养着三公主惠儿,兼管着二公主柔儿,自然也能收养二皇子浏儿,哀家定然保浏儿平安成人,封王晋爵,享受天家富贵。她更不必担心今后的生计,哀家必定赐她后半生享用不完的花项。这些话,由你这个亲如兄长的人去说,比哀家更显缓和亲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