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儿没有为此人求情,如何发落,如何问讯,依律法办就好。光儿为她医治,只是认为对一个女子来讲,容貌是第二生命,纵然她明日死去,也必定想在今日恢复本真相貌罢?”
“我要医,我要医啊,太后娘娘!求您大发慈悲,就算难逃一死,也请恩准臣妾在死前恢复容貌!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刘氏不住地悲号叩首。
“母后,准了她罢。”兆惠帝发话。
“皇帝这是为何?”慎太后甚为不解,“当年刘氏因忌妒贴身宫女的相貌和歌声,下毒害其毁容毁嗓,薄年时为皇后,依治宫规惩治,无可挑剔。如今刘氏容貌变成这副模样,无疑是昔日恶事的报应,何必医她?若医她也不难,将背后唆使之人供认出来,或许还可得一线恩典。”
薄光摇首:“太后,光儿为她医治,纯粹只是医者面对疑难杂症时的技痒难耐,她招与不招,与光儿医和不医没有干系。”
慎太后蹙眉:“你此话从何说起?”
“母后,医者父母心,光儿有菩萨心肠,我们何妨成全?医过刘氏脸上的疮疥,再行问讯也不迟。”
慎太后叹了口气:“皇帝执意如此,哀家也无话可说。光儿,此人就暂且交给你。”
“多谢太后。”
罪妃刘氏按律合该羁押宗正寺,慎太后疼爱一腔善念的薄司药,特意命人在康宁殿后院择出一间空房充当监禁之所,免去她每日赶往牢狱医治罪妃脸面的奔波劳顿。
“本来哀家还担心刘氏在牢内被人灭口,如此一来,这个隐忧倒没了。”寝殿内,慎太后斜躺屏榻,笑意冁然。
宝怜向炉内添炭助火,道:“太后和薄司药配合得天衣无fèng,谅那刘氏也招架不住,早晚吐实。”
慎太后笑意微冷:“她只须说出一个‘魏’字,哀家便能将那个魏昭容再降一级。”
“奴婢担心这后宫降得再狠,前朝势力不减,回升也是早晚中事。”
“谁说不是?可眼下有什么办法呢?允执对权势毫无野心,无意与魏藉斗法。先前还指望他因为薄光而出面维护容妃,现今后宫中没有了薄家女儿,薄光这个明亲王妃当得也就没了用处,想离缘哀家便也依她。司相父子那边,一个个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卷入是非的秉性,哀家能指望的人,实在没有。”慎太后叹息不止。
“太后很是看重司尚宫,倘若她能……”
慎太后嗤了声:“这个司晨忒是孤傲,眼睛一径盯着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怀恭,如今年纪老大不小,还固执得不肯转圜。加上皇上与她照面时也没见有什么心思,哀家纵然有心抬举,也还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分。”
“如今之计,是及早寻到一位能为太后娘娘拢住圣心又足以使前朝遏制魏氏独大的人选呢。”
慎太后迟疑道:“其实哀家前些天物色到了一个,但近几日仔细想来,又觉不妥。”
宝怜思索了许久,道:“太后是指那位白果?”
慎太后不由哂笑:“你果然懂哀家的心思。那丫头眉眼间有几分薄家姐妹的风采,也直白单纯,皇上瞅她的眼中隐隐含着笑意,母家虽说是布衣平民,但朝堂上有不少重臣皆受过茯苓山庄的恩惠,假使白果做了皇妃,魏氏在朝上也当自知收敛。”
“太后思虑得极为周全。”
“可是不行啊,听说这几日白果常跑明亲王府,哀家想着说不准允执中意这个丫头,如果把她召进宫里,为皇上和允执添了嫌隙如何是好?”
太后您真是多虑了啊,那位白果小姐哪里有得这个分量?宝怜笑道:“前两日,您打发奴婢去看望商相,商相说过,您不妨贯彻始终,或有意外斩获。奴婢听得着实云里雾里。”
“贯彻始终,意外斩获?”慎太后凤眉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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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殿后院孤房。
竹木小c黄上,刘氏顶着一张肿疮密堆的脸颜,傲骨铮铮道:“本宫话说在前面,纵算你医好了本宫,本宫也不感恩!”
薄光边就着c黄前的小几着手调配净洗的药水,边信口问:“你这般恨我,无非因为我是薄年的妹妹。敢问难道当年你从没有以毒害人,而我家姐姐明知是旁人所为,还将罪名放在你的头上?”
刘氏稍稍一顿,道:“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还有个苏人骨头的歌喉,每日妄想飞上枝头,勾引皇上,本宫身为她的主子,难道无权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