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其道而行,我也不会自投罗网。反正聚少离多的日子业已习惯,他远在天涯我都能悠哉度日,他近在咫尺时更没有理由思念。
巫山,依然是积雪皑皑,阳光齐于赐临的阴冷之所。那顶伴我成长的茅庐,盛着我十四年的少女岁月,孑然独立于巫山之顶。
人生际遇,变如沧海桑田,曾几何时,除了冯婆婆,除了这满目苍白,我再无他物,瘫软在c黄上时,那扇窗口便成了整个的世界。恨意,便在那时滋生。
我恨我身上的血。曾经,恨到想将它们从我体内除得涓滴不剩。
我恨巫山。曾经,恨到深恶痛绝,恨到心心念念只想将它摒弃在生命之外。
但娘来了,海儿来了,我的血ròu,承自娘,并传延至儿子,我爱上了我自己的每样存在。这一处纵是阴冷依旧,也再也不能令我感觉寒冷。拂不到头顶的阳光,在心中升起。巫山于我,成为过去,也成为崭新开始。
“这里就是巫山,你长大的地方。”
秋长风来了。夕阳那揉了雪色的淡金色光线,镶上他面颜。一袭淡蓝长袍,随风招展。颀长身影,被拉长后映射在皓白雪上。巫山之顶,忽多了别样风情。
“对,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和他隔窗相望,“你怎么来了?”
“你在,我就会来。”
“无论任何地方么?”
“无论任何地方。”
“不会嫌烦嫌累么?”
“再多的烦累,也不及生命中没有你来得令人恐惧。”
我伸出手,他牢牢握住。四目流转的,是幸得彼此的感激。冥冥中,不管是谁安排了我们的相遇,我们,都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