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不必手下留情。”我不信,一个一心要将万俟氏推上巫族乃至巫界顶端又渴望长生不老的人,会有舍身成仁的勇气。万俟氏这一辈里,也只出来这样一个还算角色的人物罢?
“大巫师,请手下留情。”柔如梵音,和若微风,无忧又忧怀巫界,无喜又喜爱众生的天女飘然降临。纱巾笼面,长衣欲飞,影绰间更见奇丽,隐约中尤发圣洁。无怪乎成了巫界诸人顶礼膜拜的天女,但凡有向神之心者,见这等仙姿妹色,如何不倾倒裙下?
“大巫师,容我和沧海说两句话如何?”
大巫师眼观鼻鼻观口作恭敬之状。“天女,此女叛逃在前,私渡外人进巫界在后,更亵渎神兽,冒犯神明,已百死难赎。”
“她小小年纪,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巫神慈悲,定然可以谅解。”
“巫神慈悲,而法度严明。若巫族每人起而效之,法何在,律何存?”
“法与律,均为框囿人行,知错能改者,巫神向来宽容。”
我不想睡着,是以垂首在恚兽大耳旁低语一句,这最爱显摆巨嗓的家伙当即仰颈高咆,立时就引得天动地摇。除了恚兽背上的我们,所有人均身倾腿斜,或趴或仰或跌或滚,姿态不一而举。而曼妙如仙的天女,幸得巫族神卫现身及时,护住芳仪。
“大巫师你很清楚,你灭不掉我。神兽乃巫神坐骑,身上留有巫神日移月化的神力,非常人能够驾驭。神鞭乃巫神神器,灵性天成,不是每一人都能左右。现在,它们俱为我所有,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沧海非昔日沧海,不喜说话时自然不说,当说时不会齐费。
在诸人惊魂甫定之际,我高踞神兽之首,将每一字在空气中散开,使每一人清晰可闻。不过,在将诸人表情扫进眼内时,着实小小意外了一回,“大巫师,难不成神鞭被夺一事,你至今秘而米宣?”至少,平常巫者中少有知晓。
“沧海,不要任性。”天女轻推开苍天的护团,缓缓行来,对恚兽的低信居然毫无惧意。“你须知,你的确犯了一些错误。你若需帮助,我带你到神殿,在巫神神像前,畅所欲言,所有的怨气不平均由巫神替你承当。只是,不要行一条不归之路。”
我摇首浅哂:“天女,正如你对你的信仰坚信不移,我也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怀疑。有些事,是我与大巫师的事,请莫cha手理会。”
“沧海……”
吼——
恚兽这厮不知怜香惜玉,吼出一股庞大气浪直龚过去。幸得天女身侧有天女随卫在旁,握住藕臂偏凌出丈许方算避开,而无人护卫又避躲不开的巫者,自又是滚跌一片。
“大巫师,你来告诉诸人,能够自如地左右神兽与神鞭者,该为何人?”
04
大巫师不会答我的话,我晓得。
那些传说,无论真伪,大巫师都不会在巫族平民前堂然宣之。
就连大巫师的万俟家,以及苍氏兄弟后的苍氏,要的也只是领首巫族的权力。
因巫山、神庙座落巫族界内,巫族一度为各族之首。但随着其它族力的壮大,巫族这界首之位除了在巫族寿诞与坐化日的举界大祭祀时,得以跪列最前端外,再享不到任何殊于他族之处。各族之间的表面和气,如强弩之末。尤其近几年,在没有了云沧海可供长生的血吸引各族的心力之后,为一丝风吹糙动,各族互讧乃至互欧之事不绝。
一句概之,巫界和平局面已然不存。
神志曰:巫神降临于世时,正值巫界终年战乱之际。巫神呕心沥血,历经十载,终将所有战火消弥,使得各族和平共处……
此时又逢乱时苦将那传说散布,无疑是给云沧海凭添助力,推上那个所有人都想却不敢想的位置。大巫师岂会行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云沧海,汝之妖言,永不能取信族众,还不快快将神兽神鞭归回原位,引颈待戮!”
管艳失笑:“这只大巫师,还真是冥顽不灵呢。”
我耸肩,“早有所料。”轻拍恚兽头顶,“恚,我们去拜谒你的旧主人,再看看他们将你塑得像不像,走。”
呜噜呜噜。恚兽似也被眼前这群人惹得不耐,听见可以不必待在原地,欢叫着悠然前踱。
“云沧海,你胆敢上前一步,胆敢上前一步……”恚兽每进一步,诸人亦后退一步,大巫师眉目间已难掩忌讳畏惧。“再上前一步,汝当难逃神火淬炼极惩!”
“你迫不及待地欲请神火灭我,是想在灭掉我的同时,毁掉神兽与一度被你降格外降巫鞭的神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