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颦秀眉:“你们李老爷既然是位一方首富,挑选姑爷看得不应该是文韬武略,而是经商之道吧?不然,如何继承他偌大的家业?纵算继承下来,不怕自己的万贯家财被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败落殆尽吗?”
“这……”伙计嘿嘿傻乐,“小的也只是听旁人说,哪理得清这多门道?二位先歇着,小的这就去为二位打洗脸水泡好茶去。”
待伙计走远,百鹞方睁了双眸,问:“你想做什么?”
秋观云忖了忖,问:“你记得三天前的夜里在野外看到的那道异样红光吧?”
百鹞点头:“我也记得你说过那并非妖邪之光。”
“是,那红光没有杀气与血腥,应该不属于妖邪之光。可是我特意朝着红光出现的方向赶路,越往前走,心中越感异样。在迈进秀嵊城后,那道红光的气息越发强烈,直觉告诉我,它与这城中的喜事必定有所关联。既然赶上了,何不查个究竟?”
他眉梢微动:“这是你突然改变谈吐风格冒充文人雅士的起因?”
“当然。”她昂首踱到窗前,恁是一个壮怀激烈,“想本公子才貌双全,文兼武备,家中也算薄有积蓄,为何不能娶一位温柔多金的娘子锦上添花?那个不知何方来历的姑爷岂是本公子对手?明日我便拜访李老爷效仿毛遂自荐,哈哈哈……”
一片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道:“不管你做什么,请勿牵连到百某。”
她一笑:“百先生但放宽心,本公子不敢劳烦。”
……不知为何,连她自己对此话也保持怀疑。
七、大意险被雁啄眼
李府。
今儿的李老爷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慡,那位百里挑一的佳婿不仅仪表出众,出口成章,令他在诸家亲戚朋友面前赚尽面子,而且对病中的女儿更软语温柔,关怀备至,给足了他里子,怎由得他不喜上眉梢?如今只待女儿身子大好,便可喜结良缘,一年后生下金孙,李家后继有人,便是功德圆满,心想事成。
所以,如此情形下,当门房捎话来说有一位素衣道士求见,自称能治小姐之病时,他未及多想便将人请进中厅细问究竟。但当人打外面迈进,他一再向其身后扫睨,问带路的家丁:“怎么只有小道长进来?”
来者轻甩手中拂尘,莞尔道:“这位施主,来的只有贫道一人。”
“你?”李老爷将信将疑,“小道长这个年纪,便修成治病救人的法力了?”
来者单掌抵胸行礼,道:“不瞒施主,贫道不才,不但可以治病救人,还可除妖降魔,施主切不可以貌取人呐。”
李老爷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方道:“小道长贵姓?”
“贫道道号见云。”
不肖多说,这位“见云小师傅”自非那位“巫界第一美少年”莫属。今日早膳过后,她脱下最爱的锦衣华服,换上这袭打二手成衣店淘换来的半旧道袍,再说服店主卖一送一搭了把鸡毛掸子,便直奔李府而来。当然,在她踏进李府门阶前,没有忘记把鸡毛掸子化作此刻正摇在自己手中的那把拂尘。
“见云道长师从何门何派?令师是哪位得道的高士?”李老爷问。
但见小道长充满充机地一笑:“李老爷与其关心贫道的师门与师尊,何不先听贫道说一说令爱的病情?”
李老爷大奇:“小师傅尚未见过小女,如何说她的病情?”
小道长面上越发高深莫测:“贫道路经贵府门前,偶有所感,抬首见着本是祥云笼罩的贵府当空,中间却夹杂些许黑色雾霾,暗算有异,掐指一算,得悉贵府千金染疾半载,起先是出外游玩迷路受了惊吓,后惊悸多思,使得病况反复,至今也不曾痊愈。对是不对?”
“倒也没有出入。”李老爷拈须沉吟,“老夫虽不置疑小道长的本事,但小女得病,在这附近也不是什么秘事,道长不必动用修行,也不难获知。”
呃……
难怪创得下今日这番家业,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呐。秋观云眯眸浅笑:“李老爷不信贫道,贫道也不好勉强,不过出家人慈悲为怀,贫道还须据实相告。令爱所患绝对寻常病症,其额心那枚朱砂痣大小的新生物倘任由下去,待其蔓延至整个眉心,后果绝非李老爷乐见。贫道告退。”她起身微揖,启步便走。
“……小道长留步!”未及十步,身后传来追喊。
李老爷急匆匆追了过来,引袖向内,压声道:“小道长,请里边坐。”转头对门外家丁沉下脸去,“还不快为道长上好茶,去把刚到的新鲜普洱沏一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