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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嗯,很多年前吧,”夫人慢慢的说,“有一户人家,生了一个女孩子,同所有的人家一样,这户人家更希望生的是男孩,因为他家家境不错,男人在朝廷当了个小官,但是,家里却始终没有男丁,而他的结发妻子,却是多年不孕,好容易怀了孩子,生的还是个女孩,而且,当时生产时是难产,大夫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男人很盼望有个儿子继承家业,这时正好有一个比他职位高的官员看中了他,有心提拔他,惟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娶自己的女儿作正室夫人。男人考虑了几天,终于答应了,因为在他的眼中,虽然夫妻结发情深,但是这个妻子已经不能给他生儿子了,也对他的仕途毫无帮助,只要每年多给一些钱,不休离她,让她以后能够维持生活,即使少了名分,也不算亏欠了。”

“结果他平时温婉柔顺的妻子却出乎意料的倔强,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要求一纸修书,然后就默默的抱起他们还不满周岁的女儿,在那个风雪之夜出了家门,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丈夫休离,自然没有颜面回家,而外面天地茫茫,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安身,后来,她想到了死。只是怀里的女儿软软的身子依偎着她,让她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

“她就这么走呀走的。后来在山里迷了路,结果又遇到了狼,为了保护孩子,她的手被狼咬得骨断筋折,没有人知道。那样一个被休离后除了想到死,再也想不到别地事情的柔弱女子,是怎么和一只大灰狼搏斗了那么久,直到声音惊动了附近住的一位世外高人,才被救了下来。”

“女人后来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整条右臂都废了,她越发自惭形秽,只有女儿地笑脸,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那位收留她的世外高人。后来就收了她地女儿做徒弟,而她的女儿,也渐渐长大。出落成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其实,世外高人在收这个女徒弟之前。还收过一个男孩作徒弟。这两个孩子一起学习武艺,一起长大成人。男孩一直很爱慕女孩,他们的师傅也想成全他们,只是女孩却一直不表态,原来,她心里更爱慕权贵。”莫西北在摇椅上半闭着眼,突然接过了话头,“这个女孩很美,所以她引起了一位王爷的注意,并且后来也嫁如了王府。”

“嘉儿,你师傅和你说起过当年地事情?”夫人一愣,只轻轻叹了口气,“没错,我说的,就是我自己的故事,只是,嘉儿,你所知道的,只是这故事的一个侧面。”

“这个故事不用听我也能猜到结局,”莫西北仍旧不睁眼,“女孩长大了,但是看到她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再看到母亲废了的右臂,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负心薄幸的父亲造成的。父亲喜欢男孩,轻视女孩,她就偏偏要向父亲证明,女孩未必不如男孩,甚至比男孩更能光宗耀祖,于是,即便她喜欢她地师兄,她也装作不知道师兄的想法,到了武艺学成,毫不犹豫的下了山。结果,她很幸运,遇到了当时地帝子兴王,后来成了兴王妃,再后来,她的儿子继承了兴王地爵位。”

“或者,我该称呼您太后娘娘,”说到这里,莫西北坐直身子,睁开眼睛,“太后娘娘,您已经成功地证明了,女儿比儿子强,我比较好奇,您是怎么对待您的父亲呢?”

“嘉儿,你果然是我地嘉儿,孩子……”蒋太后双眸嗪泪,半天才止住哽咽,继续自己的故事,“你只道,娘这些年真的如你说的,过得这么幸运而简单吗?傻孩子,娘有今天,是踏着无数人的血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父皇是个好人,我遇到他是这一声最大的幸运,可是他走得太早了,丢下我和你哥哥,在京城无数探子的眼皮底下,唯唯诺诺,苦苦支撑。藩王的日子,一句话说错,一步路走错,弄不好都会丢了性命,即便是你哥哥被选中继承大统,这京城,又有几个人把我们孤儿寡妇放在眼里,嘉儿,这些年的明枪暗箭,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幸好你哥哥争气,终于控制了朝堂的局面,终于抓住了这个天下。”

“嘉儿,你知道吗?等到我终于当了太后,从此万人之上后,我才发现,我已经没有我想像中那样恨我的父亲了,只是他却很后悔,而你外祖母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他无处忏悔,竟然生了一场重病。”蒋太后声音变得非常沧桑,“嘉儿,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恨他,还是因为我爱他,或者,我一直期望他爱我,像别人的父亲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我,相通了这一点,我就释然了,并没有为难他们一家人,反而让你哥哥封了他们做官,更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