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对父子已经各自背起柴火和药篮子当先开道了,莫西北想,不然就慕公子这个姿态声音,准把人家吓跑,抬脚有心狠狠的踩他一脚,脖子上却被勒得一紧,慕公子仍旧用很轻地声音说,“如果你不打算背我出去,就别动歪脑筋。”

山路崎岖,莫西北想起自己听过的顺口溜,叫望山跑死马,孩子所说的一会就到,却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直到日暮,才远远看到一个炊烟飘渺的小山村,又往前走了一程,一群孩子在嬉戏玩耍,看到小男孩虎子都热情的招呼他一起。

“回家要煮饭了,晚上玩吧。”虎子只是摇头。

虎子的家住在村东头,一间茅舍,一个农妇正在门口劈着柴禾,瞧见丈夫儿子回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男人简单说了经过,农妇就热情的带了他们进到屋中。

“我们小门小户,也没有房间,二位就睡在这边,我让我媳妇回娘家先住几晚,我和虎子睡那边好了。”男人指着屋里仅有的一铺炕说。

“怎么好这样麻烦,”莫西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想反对。

“这位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这样吧,打扰了。”慕公子却拦住莫西北,同时又小声对她说,“我的胸口火辣辣的,你一会快点帮我看看。”

莫西北抬头见他眼神涣散,唇色惨白,也知道他的伤不能再拖,本来这人心狠手辣,死活与她无关,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过多就这么死了,莫西北叹气,感慨自己真是个好人。扶了慕公子躺好,就赶紧去打水。农妇瞧见慕公子受伤,也找来了一团家里织的粗布,料子粗糙了些,不过胜在干净。

处理完慕公子的伤口,莫西北在身上找了找。她进东厂本没计划久呆,因此随身携带的银两有限,何况在东厂大营暂住时,大部分都打赏给了黄锦身边那个小太监,此时居然一文不名。慕公子地衣裳她脱了两回了,里面有什么没有什么,她比他更清楚,居然也是个没钱的。翻找了一圈,她也只找到了脖子上挂的小金麒麟。金麒麟个头不大,并不值钱,但是做工精巧。是她走遍了江南地金店,找最好的师傅。按她最喜欢地式样专门打造的。其实金麒麟是一对的。一大一小,大的她挂在自己的睡c黄上。小地随身携带,只是此时,再不舍也要拿出来了。

得了金麒麟,农妇很不好意思,当即就去邻家借了只正生蛋的老母鸡,浓浓的炖了一锅汤来,慕公子连番折腾,伤口有些恶化,到了晚上发起热来,山上缺医少药,虽然农妇家有些自己采来晒干的糙药,只是不知药性,莫西北也不敢轻易尝试,最后也就煎了姜汤,给慕公子发汗。

山里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饭过后煎好姜汤,男人就将媳妇送到了不远处自己的丈人家,回来后也不过招呼儿子一声,两个人脸脚都不洗,外衣一脱,就躺在了炕上,片刻后,鼾声大作。

莫西北原准备到屋顶去睡一夜,偏偏山里晴雨不定,她躺了不过片刻,外面就下起了大雨,被迫进屋来,桐油灯一熄,屋里除了一铺炕能坐人外,居然再没有可坐之处。

“你在这里睡会吧,明天我好点,咱们就找路出去。”慕公子并没有睡着,常年的习惯让他在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难以入眠,眼见莫西北站在地上,身子便向那对父子身边又挪了挪,指了指另一边空出的地方。

“我最怕睡炕,硌死人了。”莫西北摇头不肯。

“土地上我看你睡得也不错,”慕公子冷哼,“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已经点了他们的穴道,不到天亮他们醒不了,至于我,哼哼,我地伤你也看到了,一条命不过剩下半条,有贼心也没力气,何况,看着你的样子,就连贼心也起不了。”

莫西北白了慕公子一眼,想想站上一夜实在是可怕,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脱就是矫情了,当下也就磨蹭的爬上炕,连靴子也不脱,紧贴着自己这侧地墙一躺,这户农家的土炕并不宽绰,不过睡四五个人还是可以地,慕公子又向外侧挪了挪,与莫西北保持了半尺地距离,再不出声。

第二日大雨居然未停,男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出村的必经之路昨夜已经被山洪冲断了,若是平时,这样一道沟壑道未必难得住莫西北两人,只是如今,他们只能暂时留住在虎子家。

“喂,起来吃药。”莫西北端着药碗对慕公子说,她带地伤药用完后,虎子的娘找来了他们常用的外伤药材,居然效果不错。

“我没有名字吗?怎么总这么叫我?”几天后,被暂时称呼为“喂!”的人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