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国?难道你的身世与阙……对了,你是随她到叶国,与叶国有关?”扶宁讶问。
“阿宁应该没有忘了,当年到叶国窃取龙心珠的任务,最初定的是我,动身的前一天师父由外地匆匆赶回来换成了你,我想,师父是唯恐我在无知无觉中坠入兄妹乱伦的惨剧里。”
“兄……妹乱……兄妹?”扶粤瞠目,继而恍悟,“难怪你对沈姜公主、叶国太子格外地上心。”
“上心?”扶襄小作反省,摇首,“谈不上上心,只有好奇罢了,我想知道如果我当真是从那样的家中长大,又会成为怎样的一人?只是如沈姜公主那般甘为政治祭品,还是叶国太子那般小有狂妄,不谙世事?思来想去,如眼前的我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何况,与他们相处时我感受不到任何亲近与激动,可见无论有多深刻的血缘,若没有天长地久的相伴,亦无法产生牵绊,他们对我来讲,与其他国家的公主王孙并无两样。故尔觉得那件事是真是假以及需不需要求证都无所谓了。”
“……好豁达。”梁贞闷首道。
“啊啊呀,这可怎么办?”奢城儿忽然捧脸高呼,“原本我的父兄还密切叮嘱我,必要时候可以利用这个秘密来使扶襄为我所用,如今看来,不是毫无用场了么?梁贞公主,你敢说你今日不是故意捅破这层窗纸要本小姐死心的?”
“小女子不敢,贵妃娘娘。”梁贞淡道。
奢城儿咭咭怪笑:“梁贞公主是我最喜欢……逗弄的那型呢。不过也好,我和襄襄没有了那点猜忌,更能坦诚无间的合作,趁这机会,把下面要做的事明细分工一番如何?”
扶襄嫣然。
这位奢大小姐啊,委实妙得紧,特立独行去不孤僻乖张,心机深蕴却不失率性烂漫,如此一个光彩夺目的人儿一度出现在左丘无俦视野之内,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刹那,可曾使他怦然心动?
这一缕微浅的心思,如蜻蜓点水般在心头打了个转即飞得片迹不剩,她打袖囊内抽出数个信封了蜡的信封,上面已写了名字,依次分给在场每人手内,“这上面,是你们未来要做的,若有不明就里处,各自私下找我。”
“不愧是襄襄,想的恁是妥帖。”奢城儿一手拍桌,一手高扬,“就让咱们以茶代酒,期望着未来多的是像今儿这般晒着太阳喝着茶水吃着闲食的快活日子,先干为敬!”
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两三好友,晒太阳,喝茶水,吃闲食……此时似乎寻常不过的时光,在不久后到来的各国混战的烽燹岁月,那样的快活日子便成了这些战国红颜意识中一抹恍惚遥远的记忆,心灵奔波不息时,聊来慰藉。
扶襄一00、此情无计可消除(下)
“襄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这边就可以了。”
鹤都城外,贯穿原国全境的远鹤河畔,有一道为纪念前朝先贤所建的十里白公堤,堤上桃柳交植,春时景色柳悬碧绿桃挂绯,美不胜收。
桃红柳绿中,扶襄送别奢城儿。
“虽然明智你有足以自保的本领,但这趟却是我授意之下的行动,我总是要叮嘱你一句,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奢城儿瞬了瞬眸,突地脆声娇笑:“我啊,十四岁就去往各处做各样艰险事,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这几个字呢,这么善良的襄襄,我忍不住要爱上你了。”
扶襄扬唇:“荣幸之至,为夫就在家中翘首企盼,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哎唷唷……”奢城儿越发笑得花枝乱颤,纵是男装加身,娇媚盛放之姿亦能羞煞路畔桃蕊,“能与我这般风情对决的,世上惟襄襄也。其实,辛苦的是你呐,你不仅要掌控全局,与左丘无俦、嵇释这两只大鳄斗法,还要为我这个不安于室擅离宫廷的贵妃打掩护,有劳了。”
“彼此彼此,一路珍重。”
“好……等下。”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鞍蹬,奢城儿又跳了下来,走回扶襄面前,“其实,我一直有些话想要问你,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耽搁,今儿不问,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实在不符合本小姐的性子。”
“但讲无妨。”扶襄用帕子在堤上垫了坐下,做好聆听姿势。
奢城儿斜倚柳干,问:“关于左丘无俦……你与左丘无俦到底是怎样的呢?”
“怎么说?”
“我无意过问你们的隐私,只是……我想知道你与左丘无俦破镜重圆的可能有几分?我不想忙了一场,末了却发现本小姐为左丘无俦那厮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