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长靴踩过裸露的土地, 村庄中唯一的旅馆的大门被推开,裹挟着黄色尘土的风吹进了昏暗的室内, 大厅中的喧嚣声停了下来, 男人们放下手中的酒杯, 用警惕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异乡来客。兜帽盖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孔, 只露出了精致的下颚和形状姣好的嘴唇。
“老板,一个房间。”一张大额美金被放在桌面上。
柜台之后的老人抬起头来, 用浑浊的眼球打量着面前的神秘来客, “不好意思,房间都满了。”
“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又一张美金被叠加在上面。
“……客人, 你去别地问问吧, 我们真的没有房间。”老人还是没有去拿钱。
“……”兜帽下的年轻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玛瑙绿色的眼眸。
艾德里安看着面前的老人,对方眼底有着深深的忌惮和畏惧, 就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来到可兰克已经半天了, 这里的局势似乎很紧张, 各地武装势力割据,军用的吉普车甚至无法通行, 艾德里安只能控制了一位农民让他用载着货物的卡车把自己送到这里, 但是距离可兰克首府达巴还有一段距离, 眼看天色已晚, 他必须在宵禁前先找到住的地方。
“算了,买点吃的总行吧。”青年到底还是松了语气,没有去收回那两张美钞,而是顾自挑了张空桌子坐下。四周的人警惕地看着他,没有人上来搭话。
……
食物很快被送上来了,不过也只是简单的自制烤豆和黑麦面包,加上一点点肉糜做成的汤。摆盘相当简陋,盘子边沿还有没有清洗干净的污渍,不锈钢的勺子看起来也年代久远,扭曲得就像是老奶奶的手指。
艾德里安倒也没有挑食,毕竟为了能够通过各种手段进入克拉克边境,他空运转水运再转陆运,风尘仆仆地奔波了一天,这才来到了这家旅馆,哪怕是颗植物都得补充点养分吧。他用手拿起面包蘸了蘸烤豆,送进嘴边——
门外忽然响起了汽车鸣笛声和军用吉普的轮胎与土地摩擦时独有的颠簸声,男人们模糊不清的咒骂声响起,听起来像是本地的语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紧接着门外响起了放鞭炮一般连绵不绝的枪声,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响起,墙面上多了一串小孔,青年拿在手中的半截面包不翼而飞,桌面上装着肉糜汤的搪瓷碗被子弹打翻在地,汤汁溅到了青年身上的披风一角。
“该死……是那群¥来了……”房间里的人有的试图翻窗逃跑,但刚打开窗门就被子弹击中,脑浆迸裂地倒在了地上,剩余的人则在尖叫声中躲到了桌子下面,语气带着畏惧,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本地的方言。
“ 谁来了?”唯有坐在墙角的青年依旧坐在凳子上,用英语询问。
没人回答,大家都趴在地上听着窗外的枪林弹雨瑟瑟发抖。
青年只能跟着蹲到桌面下面,凑到身旁的人耳边,再次问,“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