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的巧合。不是她,又会是谁?
换作是别人,他可能会追根究底。但是从猜到是她的那一刻起,保护她的想法就迅速压过了好奇之心。就像现在,他能这样拥有她,他很满足了。别的……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记得。他说我回京后有双喜一忧。你是在担心下个月天子秋狩,真的会遇到危险?”
明瑜摇头,翻身趴在了他的胸膛上,看着他认真道:“不是天子,是你有危险。胡半仙的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现在侍卫统领的职位还没下来,你去面圣,寻个理由把这个职位推掉,好不好?除了你,别人也可以做的。”
谢醉桥微笑道:“阿瑜,不是职位的缘故。如果真的像你……胡半仙说的那样,天子秋狩时会遇刺,即便我不在这个职位,我也一定会跟去排查保护陛下的。这事关国之根基,不是我一个人的安危所能比拟的。”
明瑜有些气馁,与他对望片刻,闷闷道:“如果你真的去了,答应我,相信胡半仙的话。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等闲视之。一定要防着暗箭,小心箭上有毒……”
她忽然一骨碌坐了起来,翻身撩开帐子就要下去,被谢醉桥一把拉住,“你要做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一定要给你做一套护身软甲贴身穿着,我的嫁妆里就有一卷金丝软甲,是我从前央我爹请了工匠织出的。我去找出来……”
谢醉桥莞尔,拦住她腰将她拖了回来抱住,“就算真要给我做这软甲,也不急这一时。”
明瑜被他提醒,自己也是有些赧然,慢慢躺了下去。
谢醉桥替她重盖好了衾被,这才道:“阿瑜,胡半仙当初给我的卦词,双喜之中,一为官职,二为姻缘。我守孝满三年,他料中我回京获职并不难。至于姻缘……我记得你当时还用这个由头推拒了我,说我命定的姻缘在京中。可是现在你看,我不是娶到了你吗?所以事在人为,天命也并非不能改,就像……”他抬起她的脸,与她对望片刻,慢慢道,“就像你小时候不顾一切赶去西岭山。要是没你的举动,或许你外祖当时就遭遇危险了。所以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提醒,我也不是莽撞听不进话的人,不说别的,便是为了你,也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明瑜忽然觉到眼眶一阵发热,怕他发觉,埋首在他颈间,一动不动。
谢醉桥轻抚她的长发,手心满是柔软,忍不住道:“阿瑜,我第一次在西岭山和你见面时,你还是个小丫头。只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你与别的女孩有些不同。譬如我堂妹,她年纪与你一般,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是小女孩的天真坦率。但你却不是这样。你让我觉得……你仿佛在负重,心中总有隐忧。就算到了现在,我有时还是有这种感觉。阿瑜,你如今已经成了我的人。你有什么难解的心事,交托给我便是,不用再这样自己一人担着。”
明瑜方才渐消的眼中热意,随他这一番话再次迸了出来,低声道:“我的心事……”
“第一花好,不教万叶恨萧萧,第二月圆,不叫萧郎负婵娟。最要家好人相欢,此生此夜永长安。你心中念想的,便是这个吗?”
谢醉桥冲口而出。
方才的情绪一下烟消云散,明瑜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谢醉桥话出口了,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说错了话,只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我去年中秋送到王母庙里的那个香囊,被你怎么着了?”
明瑜沉下脸逼问。
谢醉桥暗怪自己糊涂。怎么想都没想,就一字不落地把她那块丝帕上的绣字都背了出来。支吾了几下,见她整个人扑了过来,像只小老虎般地瞪着自己,赖是赖不过去了,苦笑了下,翻身下了榻,到了那架紫檀柜格前,拉开最上面的橱门,摸索出了一块帕子,捧到她面前。
明瑜一把夺了过来,解开帕子,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帕子里包着的是,不正是自己去年用心做的蝠形香囊?连下面缀着的沉香璎须也还在,只是原本用丝线封住的口被拆开了,她扯出了一条绣帕,抖了下,果然是自己的。
这东西,不是应该早在王母庙里的大鼎中化为香烟?怎的竟会落到他的手上!
明瑜抬眼望去,见他望着自己面有惭色,一下便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必定是他那时就存了心思,所以在人后弄到了自己的这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