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突然空洞冷漠了起来,仿佛他描述的是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一瞬间,明瑜忽然像是有些明白了过来,前世的裴泰之,后来为什么一直离京在外,甚至就连她这个妻子,数年间见过他的次数也寥寥可数。以他的性子,只怕宁愿死在外,哪怕尸骨被野狼啃噬,也不想被人看到他变成那样子吧?

明瑜长长呼出口气,对上了他的目光。他一侧脸庞上还残留着一滴方才迸出的汗,脸色仍有些苍白。

“为何会这样?”

她小心地开口问道。

裴泰之暗中捏了下拳头,终慢慢松开。

“谁知道呢。连太医都说许是胎气所带。或许我命该如此吧。”

明瑜听出了他话中的那丝冰冷意味,踌躇了片刻,终于道:“天下之大,或许终有一日,能寻到医你这顽疾的良医。”

裴泰之看她一眼,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借你吉言,若真有这一日,就是我的造化了。只是我方才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听你说好话。”他一顿,脸色又转凝重起来,“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或许不能再久留京中了,皇上却被个道人所惑,服丹练功,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且被挑唆着与太子更是离心。我若这般离去,委实放心不下。你既有非常之能,若助我一臂之力,叫皇上不再宠信那道人,改回用太医的方子调养身体,巩固太子之位,他日我才能放心离去……更何况,你这其实也是在为醉桥。他如今为了你,已与三殿下势如水火。你帮了我和太子,就是在帮醉桥!”

或许是刚从一阵濒死般的痛苦中挣扎回来,他此刻的声音比起平日少了些冷硬,听起来有些低沉。

明瑜想起了前世里荣荫堂被抄的结局,微微咬了下牙,终于抬眼,朝他点了下头。

她不止在帮他们,也是在帮自己和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