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腹宫人直摇头,“成亲王妃还在闹呢,郡王妃已经托辞种痘处的事儿,好些日子没进宫来了。”
种痘之事历经两年,现在大部分州府镇县都已经种完了,只剩少数边远之地还在推行之中。如今种痘处的事务,就从推广种痘,变成了如何培植及保存痘苗,以备过几年又一批孩童到了年纪之后再次种痘。而且若是可能,将会年年在固定的季节种痘,如此一来只要家中孩儿年纪及身体状况合适,就可以尽快种痘,再也不必担心天花侵袭了。
这可是件琐碎事儿,比如今派出培训好的郎中去各地种一次痘更要麻烦些,且涉及了成文的规矩,并要在各地建立分管种痘的机构,这就要朝廷划拨银钱,所以近来单是跟户部就有些扯不清。桃华也正好以此为借口,只是每月初一十五进宫向太后问个安,除此之外再不进宫。
“成亲王妃也是个蠢货。”赵充仪冷笑一声,“自己把自己两个儿子都折腾死了,这会儿又想过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听说还不止是两个呢。”心腹宫人也有些感慨,“听说那个侧妃死时已有身孕了,若是能留下来,说不定就是个儿子。不过,皇后倒是支持成亲王妃的。”
“能给郡王妃添堵,皇后何乐而不为?”赵充仪嗤笑一声,“不过,只要郡王妃不生第二个儿子,任谁也没有过继人家独子的道理。”她说着,不由得又有些烦恼起来。别人都在生儿子,怎么她就没有动静呢?
心腹宫人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随口道:“但郡王妃还年轻呢,自己又懂医术,想必会调养,再生儿子也没甚难处。”宫里头可都在传,安郡王妃是有秘方的,不然为什么陆修仪和她都是一举得男呢?陆修仪的身子可也是她调理的,就说这是巧合吧,至少能让人易于有孕是肯定的了。
“是啊……”赵充仪也想到了宫里的传言,“你说,是不是她没有用心给我调理?”为什么陆氏不过承宠几次就有孕了,而皇帝到她宫里来的时候更多,却至今没有动静呢?须知前两年就该选秀了,只是皇帝不愿劳民伤财,所以找借口推了。可明年又到了选秀的时候,这次皇帝可未必会推,到时候再有新人进宫,说不得就要将皇帝再分了去,她有孕的机会不就更少了吗?
心腹宫人犹豫道:“这个……不会吧?娘娘的气色看着确是比从前更好。且——咱们府里跟安郡王府已经联手……”自家娘娘若有了皇子,对安郡王府也有好处呀。
“那也不得不防。”赵充仪皱皱眉头,“你传消息给家里,把我的调养方子送一份出去,叫父亲在外头找人瞧瞧。另外,务必告诉父亲,这会儿切不可退却,否则前功尽弃!”
因太后病着,只皇后一人把持宫务,难免有些空子可钻,赵充仪的话,第二日就传回了赵府。赵家一家子都聚在厅堂之中,赵夫人先道:“这方子找人瞧瞧倒容易,只是娘娘的话——老爷看……”
赵尚书没说话。倒是他的长子道:“娘娘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父亲,如今咱们家跟于阁老已经撕破了脸,若不把他扳倒,日后咱们家哪还有好日子过呢?”
赵尚书叹道:“你说得容易……”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拿出了自己在于党里多年得知的内情,也算是狠咬了于党几口,可最后却是这么个结局,实在让人失望。
恩科重考之后,榜上名次颇有些变化,这本来是可以拿来做做文章的,可就因为于锐一死,皇帝对于家的态度便有些变化,以至于最后被抄家发配的只有那副主考一人,却未牵扯到于阁老身上来。
赵尚书其实怕的不是于家,而是皇帝。如果皇帝现在对于家心软,那他可就倒霉了。说实在的,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一点后悔,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赵夫人对丈夫还算是了解,看他这样子就大约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低声道:“老爷,别的不说,就算老爷不对于阁老动手,皇后也没容下咱们家呀……”宫里那个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结果才有孕呢就被皇后害了,生下的那个死胎,她听宫人说过,奇形怪状不成个样子——那个可是她的外孙呀!
更何况生下这样一个怪胎,皇后还要诬陷她的女儿不祥,这简直是要人的命啊!若是哪个妃嫔被定下了不祥的名声,别说将来入主什么中宫了,就是再想承宠都难,皇后这是要生生把她的女儿逼死。就为这个,她虽是于家女,也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