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了?”左陆之醉眼迷离。
“哼,谁像你,每次都给别人错误的暗示……让,让,让那些可怜的女人都爱上你,但是却没有回报!你这个,这个骗取女人真心的大骗子!你才是真正的!混!蛋!”敖广将石桌拍地啪啪响。
夜熙蕾慌忙朝左陆之看去,左陆之的脸瞬间炸开,那是愤怒的充血,她赶紧拉走敖广:“敖广爹爹,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敖广甩着胳膊,一边走一边大笑:“左陆之,你早晚会死在女人手上,你欠下的情,生生世世都还不清,还不清……哈哈哈……”
笑声远去,左陆之的神情,却由愤怒,转为了平静,敖广说地没错,他欠的情,太多了。过去的浪荡不羁,碎了多少美人的心?现在因为小蕾的出现。他忽然变得有了责任心。当心性因此而改变时,他却总在那些美人图中忏悔。
每一次,当他看见茂茂时,他就会想起那只一直追随他,照顾他,帮助他寻找美人的猫妖:孙小柒。而如今,想寻她助她修行时,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或许,她已经对他彻底心死,不想再见他。这样……也好……
三思和后行抱着酒坛趔趄地往回爬,可是还没到后宫,就双双躺地,抱着酒坛睡死过去。
“如果,让你选择是在天界逃避你欠下的情债,还是下凡偿还,你会选择哪个?”忽的,甲某人悠闲的话语随风而来,左陆之微微一怔。甲某人视线瞥落在神情陷入犹豫的左陆之身上:“下凡,就意味着你将失去绘画的天赋……”
左陆之的双目瞬间圆睁,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发间的天境神笔,为什么,要在自由和天赋上面做抉择,让他如此痛苦,这是玉皇给他的折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成为玉皇的私有物,会是怎样地生不如死。
“呵……所以,自私,有时并不是坏事。”甲某人移开了目光,优雅举杯,轻轻地嗅闻杯中酒香,“至少,他可以让人变得简单……”
“住口!”左陆之大吼出声。愤然站起,双拳在石桌上拧紧,“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告诉你,不是的!不是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是有些颤抖。冰凉的风吹过他的身体,他随着衣摆一起无力地摇摆了一下,趔趄着脚步,走向后宫,他慢慢地,拔下了天境神笔,长发散落,更添他背影的一分凉薄。
他将笔紧紧地捏在手中,而他的目光,却是无神地看着前方,他向着那黑暗的,模糊的方向前进,呆滞地前进……
甲某人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他的眼中,如果左陆之真的只是一样东西,而不是具有七情六欲的人,那么,他就不会那么痛苦,而是像他手中的天境神笔,没有任何感觉。
他懒懒地提起石桌上的酒壶,走了几步,便靠在溪边的一棵红枫上,满枝的红叶,在他深青色的身周飘零,轻扬的发丝和束发的青色丝带在月色中,染上一层淡淡的银霜。
轻轻的,夜熙蕾从后宫里而出,跨过躺在地上三思和后行,皱了皱眉,抬眸看到了那个斜靠在枫树下的青色身影,修长挺拔的身体,却带着几分酒醉后的慵懒。宛如他在酒力的催化下,不小心露出了心底的柔情。
回想这段他缠着她的日子,其实,他从未伤害过她,她心里清楚,他一直在帮她。但是,从出卖他,然后单独地遗弃他,最后再在【金色年华】里与他重遇,整个过程,其实都充满了乐趣,至少从她的角度看,便是如此。而且,似乎也成了她的习惯。
如果哪一天出去,不捉弄他,她一定会觉得缺了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收我做徒弟?”她站在他的身后问,这是第一次,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却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因为你有仙根,不成仙,那就……太可惜啦……”缓缓拿起手中的酒壶,他对月而饮。
“我有仙根?”她低头轻喃。所以长老才说她能成仙,才说她是万中无一的狐狸吗?难道他们也看出她有仙根?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她扬起了脸,他依旧是原先的姿势:“我……”
“哼,晚了。既然你已成亲,便是情根深重,这在修仙之前,是最忌讳的……”
她眨了眨眼睛,笑了:“是吗。那我终于不用再犹豫了。大仙,你也早点休息吧。”她说完欲走。
“喂。”忽的,他转过了脸,背光的脸看不清神情,但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
“什么?”她看着他。
他静了一会,才说道:“再陪我一会吧。”
她笑了,点点头。
一阵风起,卷过他们之间,将片片红叶,掠过他们的面前,带着几分相思,也带着几分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