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自负的正恒帝,先是被委以重任的阿墨背叛,又眼睁睁地看着倚重的禁军倒戈相向,现在,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心腹,国之首相,在他面对生死绝境时,竟是第一个带头背弃他。
多重的打击,让这位背脊一直挺处笔直的帝皇瞬间垮下,他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柳相,然后仰头大笑,悲凉的笑声触动了在场不少老臣,侍君多年,正恒帝纵是有再多的不是,但勤政爱民这一点却让人无可指谪,一代自傲的帝王被逼得这般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岂不让人可悲可叹。
有几个老臣动了动,似要站出来,然未等有动作,便听得接连的跪地声,耳旁传来数声相叠的声音:“臣亦请愿,代天下苍生,请皇上退位,还政于太宗血脉。”
人心本如此,见有人响应,其他本在犹疑的群臣便如吃了定心丸般,也跟着下跪请愿,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柳相突然的举动只要是个人都看得明白,如今的局面,正恒帝大势已去,雍王入主皇宫是早晚的事,到时他们这些朝臣是继续留用还是血洗就看他们的表现了,而最好表忠心的时机不就是此时吗?何况,雍王现今占着大义,他们的行为不能算是叛主,用花离墨的话来说,他们只不过是为了维护皇位正统而已。
转眼间,只有寥寥数人还站着,他们神情倒是坚决,只是凭他们几个人,终是不能扭转乾坤。
阿墨神情莫测地看了这几人一眼,然后看向正恒帝,他正看着这几人发征,或许他实在是被打击惨了,看到还有人愿意跟着他同生死,难免意外。
“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朕这一生还不算太失败。”正恒帝的笑声越显悲怆,隐隐的狠意让人难以察觉。
他就算要死,也绝对不会让祁景渊顺顺当当地坐上龙椅,不会让花离墨顶着大义的名头享受人间贵富,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低睑的眼底掠过绝决的神色,正恒帝目光一眯,投向阿墨。
☆、第二十八章 墨儿回来
他就算要死,也绝对不会让祁景渊顺顺当当地坐上龙椅,不会让花离墨顶着大义的名头享受人间贵富,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低睑的眼底掠过绝决的神色,正恒帝目光一眯,投向阿墨。
阿墨却似早有所觉般,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目光相碰,正恒帝便不再做之前那假惺惺的形态,目露狞光,直言嘲笑道:“花离墨,你算计得很好,可你少算了一点,朕,乃一代帝王,岂容你这般小人拿捏,今日纵成王败寇,你道朕真会受你威胁,下诏退位。”
正恒帝话中鱼死网破的狠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若真是宁愿死也不愿写下诏书,便将来雍王登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少不得有那另有用心之人指他弑君夺位,甚至质疑他太宗血统的身份。
跪在地上的群臣额际当下滴下冷汗,抬眼看向阿墨,等着她反应,眼中隐藏着纠结之色,身为正恒帝的臣下却在他危难之际背弃于他,现在正恒帝宁死不屈,让他们越发愧疚,然若雍王登位不顺,搭上骂名,他们这些人也逃不过天下士子的口诛笔伐。
相比于他们的纠结,阿墨却是淡定依旧,听了正恒帝的狠话,却并不为忤,笑容可掬道:“皇上此言从何说起,臣进宫之时,已听宫中传下旨意,皇上于梦中,受圣祖皇帝感召,深感多年来窃居帝位而不安,已决意退位还政于太宗血脉,下诏召雍王世子及顾氏家主进宫,着令城北军大开城门恭迎世子进京,一路护送至皇城,此事已传遍京都,此时,世子爷只怕快到宫中了,皇上莫不是后悔了?这可有失于民哦。”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正恒帝及群臣皆傻愣住了,她这话才是真正的从何说起呢!
皇帝要是真的受感召下旨退位,还将城外的雍王世子迎进宫中,那他们前面这一波三折的逼宫对峙难不成是在唱大戏?
饶是他们历经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也顿时被绕进了云里雾里,思路完全跟不上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花将军。
“花离墨,你假传圣旨。”正恒帝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他有没有下旨,自己还不清楚吗?就算是现如今这般的绝境,他也绝不会诏告天下下旨退位,遑论在之前胜败未定之时,唯一的可能就是花离墨跟祁颢自编自演,假传圣旨。
“这般大罪,臣可不敢领受,京都九门城卫只认九龙皇令,不从军令,这不是皇上日前亲下的旨意吗?臣就算有胆假传圣旨,难不成还有本事假造圣祖爷传下的九龙皇令。”阿墨早有准备的反驳回去,在正恒帝征愣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九龙令牌之时,又转过身,面对群臣,别有深意地瞥向跪在一旁的柳相一眼,似笑非笑道:“世子爷进宫,诸位大人是否该到宫门口迎接呢?”疑问的话,分明是命令是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