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雅的脸已经白得像纸,唰地从沙发里站起身来。社会经验稚嫩,不习惯疾言厉色,她只会辩白:“我没有报复他,也没有算计他,我没有,我恨他,我巴不得永远不见他。你把他弄走吧,让他不要住我家隔壁,让他不要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让他不要骚扰我。”
施乐雅转身就走了。老太太是要来探她的口风?还是要来看她的态度?施乐雅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此时此刻真是干净得有点可怜,可怜得像一张展开的白纸,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写什么。她恨时承景,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她眼睛里的态度说恐惧也不为过。
施乐雅从咖啡馆出来,直直地去了电视台。从灯光不明的密闭空间走到雨过天晴后的室外,随着和她打招呼的人变多,一张张冲她微笑的脸,那颗回到被时家人压迫的密不透风的心脏也在逐渐展开。像一块被挤成一团的泡沫吸收了空气,展开后,总算又再次变得柔软了。
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也有自己的朋友,至少何简是,至少云末是。施乐雅摁下心里的动荡,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看看眼前的人。云末已经因为她昨晚的搭救自己认了她当闺蜜,施乐雅对云末扯出笑容。
“今晚上去我那儿,我舍友晚上想吃火锅。我们在家里煮,嗯?去嘛去嘛,好,就这么定了。”
她的手又落上了琴键,它光滑的手指抚摸她的指腹,她看着它们纯粹的颜色,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再简单不过。
一下午的忙碌,满满的被需要,施乐雅那颗康复得不够牢固的心总算再次安宁了下来,尤其是云爸将她领上了大厦顶层,台长的办公室。
开始她以为噩运是不是还要像从前那样接踵而至,却想不到这位面相和蔼的老人家说出了父母的名字,说了几桩施家做过的由电视台牵头的慈善项目,他说难怪觉得她眼熟。
开始他说以后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就去找他,后来他说以后生活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她下来的时候,云末拉着她,非逼她说出一个超级富二代来电视台体验生活的故事来。云末的一堆意想天开,逗笑了她。
电视台当然不只一个出口,云末胳膊受伤了,在家准备火锅的舍友派了自己的男朋友来接她们。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出口离开,云末缠得施乐雅全然忘了看一眼车窗外。
眼睛被塞满,思想被塞满,有些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忘记。
火锅汤汁火红火红的,小小的家,四个人,也非常热闹。周姨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接过云末舍友递给她的调料碗。周姨说她已经到了,见到了儿子孙子,周姨很高兴,听到她这边吵吵嚷嚷的,知道她在同事家吃火锅,要在同事家过夜就高兴了。
火锅味四处发散,味道占满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也沾在衣服上头发上,但没人在乎。云末拖着条胳膊,又是帮她夹菜,又是劝她喝酒,施乐雅也喝了几口,心口热热的,脸颊也热热的。
“干杯,”
“抬起来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