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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寒人家锁事多,何况周姨还要兼顾洗衣店里的活,人的精力好歹有限。昨晚骂走余北,周姨也就没将这件事挂在心上,一早跟施乐雅吃完早饭,就上店里忙活去了。

施乐雅一个人在家,细瘦的手指上握着张毛巾摸索着将家里边边角角都认真擦了一遍。她能在黑暗中擦桌子,也能在黑暗中擦地了。

她愿意做这些事,周姨不愿意,但拗不过曹医生支持。

大门上被敲响,她回到水池边将毛巾大概洗好挂了去开门。门扇打开,一阵香水味扑面来,虽然浓郁,但不是什么劣质香水。

施乐雅失神,时家姑妈在门口一把揽了施乐雅的胳膊。施乐雅还在遥远得如同恍如隔世中一点点醒转,姑妈几句话就要她跟着她上车回家。

回家?家?

那个所谓的家,已经被施乐雅选择性遗忘。在坐上时承景的车,在从民政局出来,在落水的那一瞬间,就和她是两个世界了。

那个地狱里的她已经溺死在那个雷雨天。

“那不是我家。”

“傻丫头,别说气话,走吧。承景专程从海城回来了,是他让我来的,他不发话我还不方便过来。承景就在家里等着你呢。”

这个名字,施乐雅明显抖了一下,脸上被周姨一天天养起来的血色在一瞬间就退得干干净净,挂上了离开时家前的一贯苍白。

施乐雅回身就要关门,像要隔绝什么恐怖的东西。施乐雅态度决绝,神情古怪,姑妈也不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精神,只得硬挤进门里。施乐雅逃似的拄着盲杖回屋,院子里没有她不熟悉的角落,却走的踉踉跄跄。

姑妈跟着,几步路将院子瞧了一圈。富贵里待惯的人,干净整洁的小院在她眼里还是太旧太破,进屋更是眉头越皱越深。大热天,客厅里竟然没有冷气。

施乐雅苍白着脸坐在沙发上,握着盲杖,像入定了一样。姑妈进来一会儿就热得浑身冒汗,只得用手朝自己扇风,极不耐烦但又没办法。

“傻丫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害怕奶奶是不是。哎,你也是傻,奶奶是奶奶,承景是承景,你还不清楚他什么脾气,别说他今年28,就是18岁那会儿也不是个听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承景别的不说,守信是没问题的,他当年既然答应了爷爷照顾你,就不管你今后是个什么样。踏踏实实的过,怕什么,难不成,你还真离婚?”

“已经,离婚了。”沙发上的人微弱出声。时家的人倒也已经习惯施乐雅这副没有生气的状态,她再小声,说话再简省,姑妈也捕促到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