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月天心说话,几时有不算数过的么?”
“好,这是你说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谁输了也不许反悔。”
“便是如此罢。”
月天心长笑一声,长剑出鞘,身影微晃间,已如飞云出岫,落在了火离面前。
只看这份轻功,也端的惊世骇俗,然而火离自有打算,当下闷哼了一声,凝聚了十成功力的烈焰掌如排山倒海,凶猛无俦地向那道洒脱的身影推去。
一时间,连空气都仿佛被炎热的掌力卷成沸腾,眼尖的人甚至可以依稀看出,月天心白衣如雪的身形外已笼上淡淡一层红色,那正是中人立死,血枯髓干的烈焰掌的标志。
连帝乙木也不能不为之悚然,他自忖便是换作自已,未伤之时,也最多只能在这惊涛骇浪,鬼神为之色变的掌力下打个平手,不知月天心如何能说出二十招击败他的话来。
龙吟凤鸣般一声清啸,却是从月天心手中的冰魄长剑上发出,紧接着点点流光似雪,有如霜重九华,一道白练已将所有的红光全都湮灭,还反向火离身上绕去。
分明是月天心一招间便占了上风。高手之间过招极快,转瞬间二人身形分分合合,白光绕着红雾已过了十余招。嗖地一声轻响,忽然漫天的氤氲杀气一起散去,场中只剩下石像般凝立的两个人。火离一脸惊怒不信,月天心的长剑已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孰输孰赢,再也无须分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所有人愕然呆住,不知如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中年文士忍不住喃喃出声,一脸的不置信。他从没想到,被他们奉为天神一般的、无所不能的火离火门主也会有输给别人的时候。
“风曦,不用多说,输了便是输了,”反是火离先明白过来,苦笑道,“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月天心的剑竟是我烈焰掌的克星,当真是天意。”
烈焰掌生具炎热之性,既刚且猛,本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学,放眼天下能敌者无几,但世间物物相克,五行互制不已,月天心的长剑禀性冰寒,是万年冰河里浸过的上古之物,最能克制烈焰掌这类炎性内力。也正因此故,月天心才会信心满满地与帝乙木订了那赌约——稳赢的赌,自然不在乎是什么赌注。
“好了,现下之势,要怎么做,火门主不用我多说罢?”
月天心长剑轻抖,瞬息间已点了火离五、六处大穴,扶住这具再无动弹之力的身体,清清朗朗瞧向四周。
四周众人慑于月天心清亮夺人的眼眸,又见他举手间便击败了自已的首领,心中怯意一生,纷纷半垂了眼,再也不敢与他对视。然而那密密的弓箭,却仍是对准了他们,没有一人放手。
果然是训练有素。
月天心也不理他们,只是转头瞧向帝乙木,笑道:“如何?”
“我认输便是。”帝乙木答得干干脆脆,走过来要接住月天心手中的火离——这讨厌的家伙还是离天心远一点为好,“火离,你还不下命令要他们后撤,真想我们杀了你么?”
火离面色反而平静下来,眼中目光一闪,不知在想些什么,行动却甚是听话:“儿郎们,收箭,退后。”
两人眼见火门的弟子全数依令退下,不由心喜,目光一对,便欲带着火离离开,却听身后沉沉一声冷笑,带着几分凛冽:“月天心,这时走还嫌早了些罢,你不要你这个小丫头了么?”
月天心心中一惊,急急回身,却见中年文士风曦,不知何时已潜至珈儿身后,悄无声息地擒住了她,珈儿的穴道显然也已被制,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涨红了脸,眼中泪花闪动,瞪着月天心便要落了下来。
月天心暗暗一叹。相处这许多年,他怎么会看不出珈儿的心意,是让他们不要管她,自已先走,可是他又怎能放下她离开。
僵持了局面,两方都彼此抱有极大敌意与戒心,不知对方随便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时间一分分流过,最后还是帝乙木站出来,冷冷道:“我瞧我们谁都信不过谁,不如这样,火离我们带走,珈儿先留在你们,小心,她要是伤了一根寒毛,回敬你们老大的便是一刀——三日之后,西风驿站外,长亭中,我们换人。”
西风驿站是帝乙木精心营造了数年的落脚点,本是想用作向南方扩张的基地,想不到竟先派上了这个用场。
风曦忖量着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自已这边被捉去的是首领,而对方被捉的只是丫头,要是帝乙木发起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除掉火离这个心腹大患再说,那自已这边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