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还是那个京华,冠盖还是一样如云,放眼看去,却是不再熟识的粉砖碧瓦,商客士人三五相谈,一片陌生意绪。
果然我已离家太久。
那晚,我拼尽所学冲了出来,却用了三个月养伤。几次奄奄一息,差点死在病榻之上,客旅之中,终还是支撑了下来。家中,还在有人等着我,我不能死在异乡。
可是,我回来了,家呢?
我站在一片青石巷口,对着面前的建筑发呆。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就该是我谢家所在。
但进出的人不是,金碧辉煌暴发户的气象不是,疏落冷离的感觉也不是。
谁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邻家的门吱呀一声,一个白须老人走了出来。我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去:“钟伯,你还记得我么?我是谢真,谢家阿真啊。你可知,我家倒底怎么了?”
钟伯定睛看了我一会,总算认出了我,啊了一声:“阿真,你可算回来啦,你家出了这么多事,现在才看见你回来……”
我耐住性子,总算从钟伯的絮絮叨叨中听出大概:大约我走后不到一年,我父亲便得了重病,那时前线战事正紧,家信也没法送出,是我大哥谢玉独自操办了后事;之后,我的妻子织雪便不顾所有人拦阻,去城外的清心庵落发为尼;今年年初,我大哥学人做生意,赔了大本,只得将祖房卖掉还债,带着一家三口,也不知搬去哪里
住了。
记不清钟伯之后还说了什么,我木然问明清心庵的地址,道了谢,呆呆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