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伟业便没这种待遇了,丫鬟给他添了把椅子,坐在几位老太爷和姑奶奶的后面。
马凤仙笑吟吟地望着谢氏,道:“老夫人请来这一大家子,又把我请来,是为着什么事儿?”
谢氏道:“伯府里嫡出的哥儿找回来了,伯府和太子府已经是准亲家,这事怎么也要告知太子妃一声罢!”
马凤仙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瞪着眼提高嗓门道:“什么?!嫡出的哥儿回来了?!”那程怀仁的身份还顶个屁用!一个庶出的哥儿凭什么配得上她的女儿!
马凤仙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剐在程怀仁脸上,她敛眸道:“这么大的事,以前都没听伯府提过!莫不是有意相瞒?”
伯府还有个嫡出哥儿的事儿人尽皆知,但外面人都默认程怀信死了,伯府的人也不会刻意去提。贺云昭在给程怀仁说亲的时候,马凤仙也以为嫡出的哥儿不会回来了,谁知道居然在两家过了纳吉礼的时候回来了!
马凤仙心跳都快了不少,好在听了忠信伯夫人的话,把亲事推到年后,要是这会子就报给了皇上,那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沉着气,马凤仙略问了是怎么回事。
谢氏便简单答了一遍,将卖身契和口供都递给了她看。
已经有了物证,这些人都是人证,马凤仙根本不需多问了,程怀信的身份是坐定了!至于程怀仁,他就算个屁!
纵使心里把程家人骂了个遍,马凤仙还是端着身份,从容地微抬下巴问贺云昭道:“忠信伯夫人,两家相看的时候,倒是没听你提起大公子的事儿呢。”
贺云昭微微垂首道:“与您头一次相约的时候,我便把程家往上两辈的人都同您说了,其中也包括了两位嫡出哥儿的事儿,您不记得了么?”
马凤仙回忆了一下,贺云昭好像是说过一些,但那时候她不耐烦听这些,又不大看得起程怀仁,自然对他嫡母也只是应付而已,哪晓得居然在这里栽了跟头。
不过贺云昭的责任肯定是没有的,马凤仙也不好再责怪,便把气撒到了程怀仁的头上,皮笑肉不笑道:“仁哥儿也是,既然还有哥哥,也不同我们细说,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家就你一个人了!”
程怀仁面颊上火辣辣的疼,太子妃怎么这时候拆他的台!但他现在的处境,别说明着和太子妃顶嘴,便是暗地里都不能有所动作。
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程怀仁赔笑道:“晚辈也没想到,二哥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狗咬狗的戏码实在好看,贺云昭摸了摸手腕上的碧玺珠,余光与曹宗渭对上,心照不宣地嘴唇浮笑。
看他们打完机锋,谢氏便道:“今儿请了太子妃与何大人来,还为着另一桩要紧的事。”
程怀仁揉了揉眉心,今日也算悲喜交加,虽然程怀信回来了,但他以后记到嫡母名下,也是嫡出的哥儿,至少不会比嫡兄卑微就是。
肃了神色,程怀仁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谢氏说话。
谢氏高声道:“众所周知,伯府里娶回个贤孝的儿媳妇,程家上上下下多亏她打理,才能井井有条。诸位不知道的是,这好姑娘是被继母坑害才嫁到伯府!她的父亲何大人就在这里,可以证明此桩婚事并非何家父母真正意愿。”
何伟业沉默着,一脸的难堪,旁人只当他默认了。
而程怀仁似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谢氏要说的话,和他想象的好像发生了偏差。来不及细想其中玄机,谢氏便又开口了。
谢氏继续道:“老身今日当着众人面,替我不孝儿做个主,准许云昭与我儿和离!”
这话让下面炸开了锅,尤其是程怀仁,睁大了眼睛看着贺云昭,微张嘴唇无法言语,她说要要把他记在名下的,她说他即将成为嫡出的哥儿,她替他筹谋好了一切,她……怎会如此!
程怀仁猛地窜起来,眼如铜铃,气鼓鼓地看贺云昭,想听她解释。
贺云昭很淡然地忽略了程怀仁的目光,把视线转向老夫人。
谢氏待下边静下来了,才道:“六月间我便知道云昭是被继母坑害,才嫁进了伯府。伯爷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也心里清楚,正青春的好姑娘嫁过来,简直就是活受罪,六月初十,我便放她和离。不过因着府里没有人照料,我便强行将她留在了伯府,白白为我多担了小半年伯府夫人的名声,替我操劳了不少事。”
座下有人冲贺云昭频频点头,肯定她的人格和品性。
而程怀仁则双眼血红,嫡母六月初十便拿了和离书,可她六月之后又许他嫡出的身份!原来她一直在算计他!一直在坑害他!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