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芝不死心,咬牙道:“那她给你请的先生呢?是个什么玩意?汪举人才是个举人,我也是晓得举子之上还有进士状元,她要真为你好,怎么不选个进士来教你?不过是怕费银子,凑合着请个举子全她的脸面而已!”
读书人多半尊师重道,沈兰芝侮辱起程怀仁的老师,他已经非常生气了,高声训道:“你没读过书,没考过科举,不要随意品论我的先生!他教的好不好,我心里有数,轮不到你说先生的不字。我告诉你,汪先生教的比我在曹家族学里学的好多了!我日子也过的舒坦多了!”
沈玉怜都快疯了,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居然听不进去她的一句话啊!
沈兰芝捂着胸口道:“你身边的那些个下人,那些丫鬟哪个是你的心腹?你连对你最真心实意的表妹都丢了,你自己瞧瞧你究竟还有什么东西!”
程怀仁握着拳头,咬肌陡然增大,忍着怒气道:“你就只会看这些蝇头小利,表妹虽然不在伯府了,但能换来我与平乐郡主的亲事,也值得了。再说了,当初不也是你劝的表妹,要以我的亲事为重么?姨娘难道忘记了,这也是你的主意!”
沈兰芝这才后悔了,说了平乐郡主这门亲事后,沈玉怜头一个被作伐子给扔到尼姑庵里去了,以后要想把这个媳妇拿捏住,只怕比登天还难!而且看这情况,平乐郡主指不定和贺云昭更加亲近,程怀仁的心也不向着她了,以后还有她这个姨娘什么事?还不如自己的侄女儿在身边的好呢!
沈兰芝怄得五脏六腑都疼,她扯着程怀仁的袖子最后挣扎道:“她若真对你好,怎么不想法子让你早早坐上爵位,也好安你我的心!”
程怀仁本不想说那事,沈兰芝总是这样纠缠,索性他就说了。冷淡地瞧着沈姨娘,他道:“夫人已经要把我记到她名下,等腊月二十族人们都来了,就要定下这事,在祠堂里把我的名字写到族谱上去。夫人频去老夫人院里,为的就是迎接族亲的事儿,不是你想的要密谋除去我,明白吗?”
沈兰芝彻底崩溃了,她死死恶揪着程怀仁的衣袖,道:“你要做她的儿子?!我不同意!我才是你的生母啊,你是我生的儿子,你在我的名下,我不许你记到她名下!”
程怀仁挣脱开她,皱眉道:“夫人才是我的嫡母,你只是个姨娘,我要成为忠信伯,嫡出的身份,才更加名正言顺,姨娘你明白吗?”
程怀仁走后,沈兰芝感觉到嗓子眼里冒出一股子腥甜味,她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孩子!
在床上呆呆地躺了好长时间,沈兰芝便乔装一番,去了沈玉怜所在的尼姑庵。
……
曹宗渭回家后,便把俩儿子留到了书房里,反正俩人也放假了,闲暇时光大把大把。
俩人以为有关夫人的事要跟他们说,便问了起来,是什么事。
曹宗渭叫来曹正允屋里伺候的丫鬟,让她们把画眉毛用的眉黛和一应毛笔用具都拿过来。他自己身边伺候的都是三十岁的妈妈,所以才叫了儿子屋里的丫鬟过来。
丫鬟也不清楚侯爷是为着什么,居然要她们眉黛,但还是老老实实都拿了过来,一样样地摆在曹宗渭面前。
曹宗渭看着颜色各异石头大小的眉黛,还有瓷盒装的粉末玩意,皱了皱眉,问道:“这些都是的?”
丫鬟低头回话道:“都是的。”
“你一样样跟我说,都有哪些区别。”
说起妆容,小丫鬟自然精通,挨个给曹宗渭说了一遍,包括铜黛和画眉墨等眉黛,说这些分别是用来画檀眉、翠眉、青眉、还有少见的红眉和黄眉。
曹宗渭听得嘴角直抽抽,看来画眉也有大学问,种类之多,颜色之繁杂,是他听一遍都记不住的。
不过为了夫人,曹宗渭都忍了,又问丫鬟什么样的眉形最好看。
丫鬟道:“一般画的都是直眉、长眉、曲眉、娥眉,若要说哪种最好看,还得看长成什么模样……”她大着胆子抬头,道:“侯爷这般剑眉浓黑,便是自然最妥帖。”
曹正允忽然明白过来了,父亲莫不是要给夫人画眉?他也想给夫人画!遂听得十分认真,还问丫鬟他这眉毛怎么样。
曹正允生了一对柳叶眉,眉形好看,配上他的大眼睛,模样清秀俊朗,不需再多添笔。丫鬟自然也说他眉毛好看。
曹宗渭回想了下贺云昭的眉毛,似乎有时长,有时短,颜色也不尽相同,但每次都很好看。
画眉不是件容易事,曹宗渭还是打算先送一盒眉黛再说,便问丫鬟最好的眉黛是什么。
丫鬟道:“奴婢们用不得极好的眉黛,听说宫里的娘娘用的都是青雀头黛、螺子黛,应当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