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程怀仁还是决定去一趟迎春居。这事不能让沈玉怜闹起来,姨娘的帮助必不可少。
沈兰芝虽然疼沈玉怜,但程怀仁很清楚,姨娘最疼的还是他,还是这伯府的荣华富贵。他有把握说服姨娘。
到了迎春居,沈玉怜已经在屋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沈兰芝一见儿子上去就握拳捶了好几下,呵斥道:“你这没良心的,和你那老不死的爹一样。这般辜负你表妹,你让她可怎么活啊!”
程怀仁叹了口气,把门关上,道:“姨娘,我也是被逼无奈。”
趴在床上的沈玉怜抬起头,红着一双眼道:“方才在夫人那里,明明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
程怀仁先开始是有愧疚的,但被闹烦了,愧疚也渐渐淡了,冷着脸道:“是,是我的答应的。怜儿,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待你好不好?现在我什么处境,你就不能替我考虑考虑?”
沈玉怜揪着被面哭得一颤一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怀仁看了沈兰芝一眼,道:“姨娘跟我到里边说话。”
二人入了内室,程怀仁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他想娶的一个家世好的女人,但爱的人只会是沈玉怜。假设没有一门好亲事做助力,他的爵位真还难说。若是程志达这两年就没了,他这年纪连入仕途的资格都没有,手上没有实权,别人捏死他岂不太容易?
沈兰芝不是蠢人,在利益面前尤其分得清楚好坏。母子二人终于达成一致,正妻之位是一定要留给家世好的姑娘,至于沈玉怜,那就只能抬妾了,但他们母子都会好好护着她。
程怀仁见姨娘同意了,心里轻松了些,缓和了面色道:“现在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娘你好生劝劝她,等她想通了我再来。”
沈兰芝一口应道:“你去吧,我来劝她。不过夫人那里你也别以为她是好心,她这么做,不过是因着唇亡齿寒的缘故,说亲的事我插不上手,你自己眼睛放亮堂些,指不定她就给你说个她好拿捏的媳妇,将来婆媳俩联合起来对付咱们,我和你表妹是一点活头都没有了!”
程怀仁颔首道:“娘说的我都记着了,选妻的事我自己拿主意,不会听她的安排。”
程怀仁临走前看了沈玉怜一眼,便干干脆脆地走了,从前院出去后,他便去了铺子里,成衣铺和糕点铺子实在经营不下去了,他打算卖掉重新买几间口碑好,对方又急着出手的新铺子。
迎春院里,沈玉怜哭了一大场,抱着沈兰芝道:“姑姑,表哥怎么说?”
沈兰芝不忙着说结果,反而劝道:“你这般闹他,等他心烦了真的厌弃你了,那才真的没指望了。若是他的心死了,我没权没地位,被正头夫人压的死死的,往后谁来疼你?”
这么论起来,沈玉怜是一个指望得上的人都没有了,她自己父亲和继母的那个家……她是一点都不想回去!
沈玉怜一脸慌乱地道:“姑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
沈兰芝道:“做女人就该温柔小意些,你看仁哥儿素日里喜欢你什么?不就喜欢你温柔体贴吗?”
沈玉怜垂着头道:“我知道,可这事我怎么体谅他?难道……”难道真让她做妾?
沈兰芝把道理一摆,开解她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往后他虽抬你做妾,那也是贵妾,等到他位置坐稳了,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便把正室处置了就是了,休妻和离哪样不行?再不济……咱们还可以丧妻。你不过是耐心等几年的事儿。”
听到“妾”那个字,沈玉怜心里咯噔一下,姑姑居然要她做妾!沈兰芝自己就是妾,所以才被正经夫人压制得这般抬不起头,现在居然想让她也做妾?
这伯府里,压根就没一个人对她好!
沈兰芝见侄女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便继续道:“你先替他忍耐忍耐,亲事说定之前,你们只别闹太大动静了,私底下还亲密往来,和以前一般。”
沈玉怜仍旧不说话。
沈兰芝又道:“你不替他考虑,也替你自己想想,若他被人生吞活剥了,你嫁给他做正经夫人又如何?一样快活不了几年,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若是熬过这几年了,你的日子还长,往后真正的荣华富贵才等着你呢!”
这段话沈玉怜总算听明白了,她只争个眼前好处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她该忍,不管娶了谁,只要程怀仁的心还是她的,便有出头的那一日,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好生抓牢了表哥的心!
沈玉怜擦了擦脸,道:“谢谢姑姑提点,怜儿明白了,我不闹了,我给表哥做双鞋穿,我瞧他最近四处奔波,鞋坏的厉害,想来是活儿不细致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