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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从来不肯吃亏,上次丢了个大人,还把女儿的婚事给搞砸了,她不撺掇着何伟业扒了贺云昭的皮才怪!她以为丈夫这次去忠信伯府绝对会替她报仇,会给继女难看!

所以卢氏这会儿正心情愉悦,穿着时兴的菱纱料子裁制的新衣裳,压根不知危险将至。

自何伟业出家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丈夫终于回来了,但表情似乎和卢氏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登时意识到不对劲,卢氏试探着上前,体贴地挽着何伟业的手臂,道:“老爷怎么了?那死丫头给你难堪了?”

“都给我滚出去!”——这话是对卢氏房里的丫鬟们说的。

鉴于何伟业从来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卢氏身边贴身的丫鬟也只是不安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还是乖乖地退出去了。虽然家里大小事都是卢氏做主,但何家还是依靠着男主子过活,下人们也都很会看风向。

屋子里人都走光了,门也紧紧地闭上了,卢氏才生硬地扯个笑容出来,道:“老爷,到底怎么了嘛?”

卢氏今年三十有八了,两人成婚十几年,也算得上老夫老妻。何伟业以前听妻子偶尔撒娇下,还觉着有情调,眼下只觉得恶心!这个女人不光狠,还很毒!找人奸污他的女儿,那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何伟业掐着卢氏的脖子,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要逼着云昭嫁进伯府?你为什么强迫她留下嫁妆?为什么骗我说帖子送出去了?为什么还要找人侮辱她?卢淑珍,这些年我待你不够好吗?!”

不管是原配张氏还是卢氏生的孩子,何伟业都喜欢,可能喜欢儿子更多点,但女儿在他心里也是有地位的,他接受不了妻子这样作践他的女儿。

卢氏听到前面的几个问题还想着该怎么解释,最后一个问题让她发觉大事不妙了,前面的那些事都是后宅之事,闹起来也不过是得个狭隘名声而已,但最后那件事,可是违法能被下狱的事!而且她也没做过这件事!

本着争取最好结果的心态,卢氏立即推卸责任道:“老爷,你可冤枉我了!”

何伟业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掐得卢氏喘不过气来,他恨恨地道:“浪人我都亲自见过了,还有你弟弟给的信物,哪一件不是真的?!”

卢氏为着活命,下意识便道:“不是这样……是程志先的夫人黄惠仙……是她!”

何伟业一听貌似有内情,才松了手,饶过卢氏一命。

得了生机的卢氏咳嗽了几声,圆润的脸肿胀得通红,摸着脖子哭了起来。这些年何伟业都没跟她动过手,一动手就是要她的命。她给何家生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哥儿,难道她的命比不过继女的命吗?

何伟业冷眼瞧着卢氏道:“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知道真相,也想给卢氏一条生路,这毕竟是他两个孩子的娘。

卢氏抹着眼泪道:“何云昭把我扔出来就没见老爷这般替我出气,她随口就污蔑我,你就来要我的命!天可怜见,我真是命苦啊!”

“卢淑珍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就等着被休吧!”

卢淑珍气得要死,却又不敢扯开话题,便垂着眼皮道:“找浪人教训云昭,是有这么件事,但事情不是老爷说的那样的。”

卢淑珍悲痛无比道:“那天我被云昭命人扔出了忠信伯府,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老爷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人都怎么指责我的。平心而论,我虽对她没有对亲生女儿那么好,但也算可以了。哪个继母像我这样替继女找这么好的一桩亲事,从说亲到定亲最后到成亲,什么都没叫她操心,我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她出嫁那日多风光,老爷你多体面,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这是实话,长女嫁给忠信伯府的那天,官职十几年没升迁过的何伟业着实风光了一把。

何伟业板着脸道:“那么好的亲事,你怎么不让诗姐儿嫁给嫁进伯府?难道云昭才是你亲生的?”

卢氏被怼得无言以对,忠信伯是什么人?嫁过去铁定要守活寡,她怎么舍得这么糟蹋自己的女儿?肯定是把继女嫁过去给自己的儿女做光辉前途的垫脚石啊。

绞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卢氏道:“诗姐儿什么性子?她活泼闹腾,嫁进去能合适吗?云昭生性胆小内敛,嫁进伯府里,上面婆婆不管事,下面也只有一个哥儿,连个妯娌都没有,虽然没有个体贴的夫君,一生衣食无忧却是可以保证的。”

卢氏以前就是这么说服何伟业的,女儿自己也答应了这门亲事,并且又是高攀,还夹杂着点私心,想通过忠信伯府攀上达官贵人,他才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