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又想起年轻时王府里那个事事以他为尊的女人,他不爱她,却感激她。若是没有她的支持与陪伴,也许他早就是世间一缕孤魂而已。因此,她死后老皇帝还是追封她为贵德皇后。
大儿本性憨厚,老皇帝不说最喜欢,但却是最愧对他的。如今听东龙孟德如此一说,心中又盈满了愧疚,又想起了王府里夜夜为她挑灯的女人,即使下人众多,他的事她依旧亲力亲为乐此不疲。
老皇帝心中酸楚,扶着东龙孟德消残的躯体情真意切道:“朕一定不会让你死,若是当年之事实属他人构陷朕一定下令彻查,还你清白!”
东龙孟德口水四溢,若人死之前回光返照一般,笑看着灯火摇曳的地方,喃喃道:“父皇肯还儿臣清白,儿臣……死而无憾,父皇……母后来接我了,母后来了……”说罢,东龙孟德微弱地眨了眨眼,终于闭上了他沉重的眼皮昏死过去。
老皇帝半起身,对着殿中人大喊道:“宣御医!宣御医!”
包兴上前道:“皇上安心,这个时辰御医都出去了,奴才已经着人出宫去请了。废…”包兴意识到再喊废太子有所不妥,于是改口道:“大皇子一定吉人天相。”东龙孟德是否会恢复太子之位还说不准,老皇帝的态度又有所转变,这个时候折中喊皇子是最恰当的。
老皇帝仰天长啸一声:“吾儿啊!”
也许是情绪太激动,老皇帝打了个趔趄摔倒了。众人慌忙朝殿中央聚过来,东龙常安动作快,赶紧扶起了老皇帝也呼道:“父皇!”
其他人只在周围跪着。
游姝月在人群外道:“皇上,我的婢女略通医术,且让她先诊治诊治吧。”
老皇帝挥手拨开众人,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游姝月朝美景点点头,美景越过众人走到中间去,给老皇帝把了脉。吩咐包兴道:“皇上只是气血攻心,并无大碍,劳烦公公倒杯热茶来容皇上润润喉咙。再吩咐下去,夜里煮些安神茶睡前喝两杯便可。明日若是还觉头晕则可让御医再来看看。”
包兴记下美景说说的话,不住点头。这时柳淡如已经先众人一步送了杯热茶上来,东龙常安服侍老皇帝喝下。
老皇帝又道:“快,快看看孟德如何。”
美景接了吩咐,又蹲下身抬起东龙孟德的手臂,青葱玉指摁在东龙孟德柴瘦的手腕上,形成鲜明的对比,美景故意侧面朝着老皇帝,老皇帝盯着东龙孟德的手腕,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皇后看这情形越来越心急,要是今日所有的责任都由承担,后果不堪设想,她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李姽婳身子不方便,没来得及抢在前面,这时候被挤在人群外站着。皇后也在她身边,皇后撞了下李姽婳,又朝游姝月的方向望去,今日她若倒霉,游姝月你也别想自在!
李姽婳会意,刚想趁人多眼杂偷偷摸摸地走到游姝月身边,身后却突然冒出个带着高帽的小太监,那太监帽檐压的极低,几乎遮住了脸。
小太监见李姽婳要走,伸腿绊了下李姽婳,猝不及防,李姽婳往皇后身上倒去,一边倒一边惊恐地尖叫着。众人的目光又都移到了这边来。
老皇帝回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画面——李姽婳失足朝皇后摔去,皇后见李姽婳朝自己扑过来,下意识地往后迈了一只腿以稳住身子,还伸手一把推开了李姽婳,李姽婳毫无防备地朝地上摔去,重重地倒在地上,肚子磕在了皇后的金线靴上。
绊倒李姽婳的太监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李姽婳捂着肚子,扭曲着脸,抖着肩膀哭喊道:“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真是心惊胆寒的。
美景刚给东龙孟德把完脉,刚想告诉老皇帝东龙孟德的病情,那边却又出事了。
皇后意识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忙补救,对一旁的宫女太监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李嫔扶起来!胡总管,快!快宣御医。”
眼前只有美景一个懂医术的人,老皇帝又吩咐美景道:“快去看看李嫔如何,朕重重有赏。”
美景领命,从游姝月身边绕到了李姽婳身旁。美景见李姽婳下体已经有血水流出,搭上她的脉搏后,蹙眉道:“皇上……龙子恐怕保不住了。”
李姽婳知道这个孩子与她无缘,只是听到美景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中仍有钻心的疼,还有小腹传来的剧烈阵痛,她现在真是痛不堪言。没一会儿也昏死过去了。
现在场面极其混乱。
老皇帝也有些无措,恰好,已经有侍卫把常给太后刮痧的王御医请到了殿中,王御医背着药箱飞快地跑过来,本想行礼,岂料将才跑的太快,根本停不下来,竟直直趴在了地上,老皇帝涨红了脸道:“无需行礼,快,快点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