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容眼底浮笑,只要朱潜渊答应了,心欢父母那边便可除去一半阻力,“那就请老太公先把李大人先请来。”李拂念授朱潜渊之意,已准备在京都任职,现已去辞去南京国子监讲师一职,以两榜进士的功名在京城吏部领了翰林院正七品编修之职。择日上任。
朱潜渊饶有深意地笑看温庭容一眼,心想这后生看人眼光很准,知道逐个击破先从李拂念处入手,再去同朱素素细谈。等到他们这些人都缴械了,就不怕朱素素一人孤军奋战。
沉沉地叹了一声,朱潜渊在想,温庭容是如何会看上李心欢,那丫头以后又怎么吃得住这种心如深渊的人。
不过片刻功夫,下人就把李拂念给请来了,他身着玄色菱纹宽袖袍衫,温文尔雅,下颌一把美髯,见了温庭容在这处并不诧异,先向朱潜渊行了礼,才客气问了一声:“庭容何故在此。”
朱潜渊优哉游哉喝着茶,方才这后生威胁他的时候倒是勇气可嘉,但愿他此时此刻依旧勇猛无敌。
温庭容额上发热,老爷子还真就是冷眼看着,没帮忙的打算。到底是未来岳父,心中存了几分敬畏,又有几分紧张,温庭容作揖告罪,把方才之事换了个说法:“如今朝臣不忠,奸臣尹正廉势力庞大,朝堂混乱,百姓赋税名目多,且日益增重,数人患难无所依。庭容寒窗苦读数十载,恨不能报效朝廷,现愿顺帝师之命,温李共结两姓之好,以抗奸臣。”
李拂念听到前面的时候,还频频点头,深锁眉头,颇为赞同温庭容的话,他身为两榜进士,喜爱教书育人,也更想拯救黎民百姓,东党和朱家能够联手,那便是再好不过,何况朱潜渊也确实表达过这方面的担忧,强烈希望能够笼络温庭容,有朝一日打破奸臣当道的局面。可是……后面那句“顺帝师之命,温李共结两姓之好”是什么意思——老太公把他女儿卖了?!
朱潜渊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又喝了口茶,他就晓得这小子记仇,现在把责任一股脑全推他身上了!眨了眨眼,他对着温庭容道:“婚姻大事,亦非儿戏,虽我有结亲之意,奈何朱家无女,全然还是要看永宁侯的意思。”推卸责任嘛,谁不会?都是皇帝面前舌灿莲花的得脸大臣,咬文嚼字谁会输给谁?
李拂念脸色一黑,又朝温庭容望去。
温庭容面不改色作揖道:“晚辈欲娶令爱。”
李拂念愣了半晌,半天才从温庭容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中回过神来,他和朱素素亲自带大的孩子,现在说要娶他女儿!
只怕是这小畜生早就生了这番心思,如今得了势,就敢来仗势要人了! 细想了许久,李拂念也想明白了内里的几层意思。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朱家倒台,李家亦不会幸免,温李结亲,确实是最合适的结盟之法,况且两人一处长大的情分并非他人可比,温庭容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结亲也并非易事,这前面还有几道屏障,譬如温家庶出两房,譬如杨家,譬如……朱素素。
旁的李拂念不怕,以温庭容的能力,报父仇是迟早的事,温家庶出两房不足为据,杨家那边若是李家肯好生赔礼道歉,倒也好说,只是朱素素那里——谁要管这小畜生,哼,要说就让温庭容自己说去,他是绝对不会帮腔的!
李拂念瞪了温庭容一眼,又委屈含怨地瞧了朱潜渊一眼——你们都怕朱素素生气,我难道就不怕吗?!
温庭容眼底浮笑,只要岳丈大人答应了便好,朱素素那边他自有法子,左右不过厚着脸皮就是。
李拂念坐下端着岳丈的长辈身份道:“庭容,本来杨家是我与修洁替心欢定下的良缘,如今……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想娶我女儿,我必不许她受半点委屈,况且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自然。”温庭容应得爽快,和朱家结盟的诚意他已经准备好了。
“庭容,我现予你个便宜。大嫂已打算于五日之后请杨家人来作客,彼时修洁与心欢皆会一同待客,你自个儿想法子吧,反正夫人那里,我是劝不住的。”也不敢去劝,若是朱素素知道温庭容有这种心思,他们一个个的居然都没反对,还不得雷霆大作。
温庭容一口应承了,李拂念还警告道:“在杨家一事上,你若叫修洁为难,结亲的事就作罢了!”
虽然朱潜渊和李拂念算是答应了,仍旧给温庭容设置了层层关卡。
温庭容依旧心满意足地离了朱家回侯府换了衣裳,去了宫中。
外人只知道温庭容去了一趟宫中,次日便称病告假了。
连续三日,侯府内众人都未见得温庭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