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胜莲见袁夫人高兴,便又细声道:“长房的蕊姐姐想必是要与妹妹一同去的,路上倒好有个照应。”
袁胜兰眉头一皱:“她去做什么?”她与长房的袁胜蕊素来就不和,不过是个空头的承恩公罢了,袁胜蕊却仗着会画几笔画,会下几手棋,整日里到处去充才女,还话里话外地暗指她不读书,不过就是嫉妒她的父亲位高权重,想压她一头罢了。
袁胜莲小声道:“毕竟长房那边是太后的至亲……”既然太后想见亲人,哪有不接亲侄女,反只接堂侄女去的?这也太落人口实了。
袁夫人顿时拧起了眉毛:“你知道什么!”长房身上只一个承恩公的名头,并无官职,但若是有心送女入宫,也挨得上。毕竟选秀的规矩里并不曾说必得是实职官员之家。
但袁胜蕊……袁夫人不由得把眉毛又皱紧了一点儿。论相貌,袁胜蕊也并不多出色,只是颇有才名。太后虽然倚重袁翦,但毕竟那边是她亲侄女儿,万一临时起意……
“去长房打听打听。”袁夫人吩咐儿媳妇。若长房真的也要借此机会把袁胜蕊送过去,那她平日里还真是小瞧长房了。还以为他们安分守己,没想到竟也是野心勃勃呢。
袁太后的信引发的欢喜气氛一落千丈,袁胜兰不悦地瞪了袁胜莲一眼:“真是扫兴!”
“你回房去罢。”袁夫人也看庶女又格外地不顺眼起来,“前日针线娘子说你有些疏懒。这手艺的事儿,三日不练手便生了,你回去多做些。女儿家,针线若是做得不好,将来到了婆家也难做。不必多的,先做五十个荷包罢,要精致些。”
袁胜莲柔顺地低头应了,退出袁夫人的上房。她的丫鬟红衣忍不住道:“姑娘何苦说这些……”倒讨得袁夫人不喜欢,又被罚了。
荷包是小物件,可要做得精致却也不易。袁夫人张口就是五十个,便是红衣翠钱两个丫鬟一起上阵,也要做好几日呢。这些荷包,想必是预备着袁胜兰参选时打赏用的,原该是针线房的活计,就因袁夫人这一句话,便全压到自家姑娘身上了。
袁胜莲却笑了笑:“你不懂。若是筹划得好,我说不定也能去京城。”
袁胜蕊若是也去京城,袁夫人是不会放心让袁胜兰一个人的。盖因袁胜兰这个人,除了家世之外,实在也没有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甚至连心计都没有多少。所以,她需要一个帮手,而能给她做帮手的,除了她袁胜莲,又还有谁呢?袁家族里的女孩儿们,可都差不多被袁胜兰得罪光了。
“去京城?”红衣有些不解,“可姑娘也不能……”姑娘是庶出,是不能参选的呀。
“先帝那会儿,也并不是没有庶出女子入宫的。”其实历来后宫都有不少庶女出身的妃嫔,只不过这是今上第一次选秀,为的是开枝散叶,故而对秀女的出身颇为重视罢了。不过,她要去京城,也不是为了入宫,那委实不太可能。但若能走这一趟,却未必不能寻到别的机会。
红衣想了一想,低声道:“姑娘是,不想去福建……”
袁胜莲冷笑了一声:“难道你想去么?”给人做妾也就罢了,可那人家中本有悍妻,她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说是亲父兄,可却没人顾得她也是一家子骨肉,既然如此,有得拼她为什么不自己拼一下?
红衣头摇得像拨郎鼓一般:“奴婢当然不愿!老爷也实在太狠心了。”袁胜青与袁胜玄还可说是隔母的,袁翦可是亲生父亲啊!
袁胜莲便笑了笑,轻声道:“你不是与蕊姐姐身边的夭桃交好?去与她说说话。既然太后姑母想见侄女,蕊姐姐可是她的亲侄女……”长房如今是个空壳子,素日就嫉妒袁太后倚重四房,若是他们觉得有机会自己谋些富贵,如何会不上心呢?
正房里,袁夫人打发了儿媳和女儿各自回房,自己也坐在那里思索起来。袁胜蕊那丫头也是个心高的,不过长房不成器,素日里被袁太后死死压着,不许他们生事,故而也不敢想入宫之事。可若是他们真起了这个念头,其实袁太后也不好拦着。
若真是如此,她可不放心袁胜兰自己去京城。可是她一个外命妇,也不方便跟着进宫什么的……
袁夫人正想得有些发愁,就听外头脚步声响。她一听就知道是谁:“玄儿?”
果然是袁胜玄,阴着一张脸进来,倒让袁夫人吃了一惊:“这是怎的了?”
袁胜玄随手扯过一把椅子来,倒着坐了,顺手就在椅背上捶了一拳:“还不是因着沈家!”
“沈家又怎的了?”袁夫人眉头也拧紧了。前日袁胜玄从外头回来就黑着脸,她将跟着他的人唤来问,才知道是在沈云殊手里吃了亏,怎的这大胜的消息才传来,沈家又闹妖蛾子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