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只希望如她所言,他永远都能高高在上,而不是变成眼前这样,孤零零藏在帘子后面,藏在这间不见光的小小房间里。
没敢靠得太近,距离窗帘还有半米的位置,霓月停下,缓慢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假肢轻放在他面前,发紧的声音缓缓道:
“云则,我是霓月,我捡到了你的假肢。”
窗帘后面的人没有回应她,只是站着,只是沉默地站着,似乎这么一站就是永恒。
霓月直腰起身,面对他,双脚一点点后退,退了几步又停在房间中间,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这么站着,与他隔着层窗帘,霓月也长时沉默地站着。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窗帘后的人终于动了,那是一个弯腰的动作,一只枯瘦病白的大手从帘子底部伸出来,捡起脚边假肢,没有犹豫地脱手一摔——金属质地的假肢砸在地上发出嘭地一声重响,滑几厘米后停在霓月脚边。
混沌暗沉的房间里响起他一如既往的嗓音,很熟悉,也很冷漠:“笑话看够了的话,你可以走了。”
霓月被突然摔过来的假肢吓得浑身一颤,没来得安抚情绪就听到他的话,忙摇摇头,解释:“云则,我不是——”
“滚!!!”
帘子后的人发出一声耐心尽失的咆哮,声音低哑而愤怒,又有着无能为力的浓烈绝望。
夕阳还是西沉而去,最后一丝天光泯灭,房间里彻底暗沉,霓月含着泪水从他的房间退出来,退出那片属于他的黑暗。
经过客厅时,闻到一股稍怪的味道,霓月情绪冲击太大,她没有在意,很狼狈地出了门。
香喷喷的豆豉鱼端上桌,两碗白米饭,两双木筷子,父女俩面对面而坐,一直坐到那盘鱼冷掉,谁都没有拿起筷子。
还是老霓先打破沉默:“没想到竟然是云则那个孩子……”他长长叹了口气,“以后我们多关照他点。”
霓月低头埋着脸,轻轻嗯一声。
老霓说她本来就瘦,多少好歹也要吃点,霓月摇摇头说:“我真的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