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在周围人身上,霓月晚上开始失眠,成宿成宿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云则昔日在跑道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又想到他现在截肢后卧病在床,双亲皆亡,一颗心又紧又难受。
如水的月光流淌进屋内,照到一双凄静的杏眼,和一张湿漉漉的脸庞。
又一次找到宋嘉阁,霓月比前几日憔悴了许多,更瘦了,清汤寡水的模样看着非常清减,她轻声说:“可以告诉我哪家医院吗?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宋嘉阁沉默很久,最后还是告诉了她。
北城中心医院。
霓月逃掉了当天晚自习,买了果篮和鲜花,辗转一个半小时的公交到医院,在住院部前台询问到云则所在的楼层病房后,乘电梯上楼。
晚上七点多的住院部人不算少,走廊上来回的家属、护士、清洁工,霓月路过一间间病房,朝着7-4号单人病房走去。
宽且长的过道消毒水味残留不散,细长的白炽灯管悬嵌在方格子天花板。
离7-4病房还有一段距离,霓月隐隐听见那间病房里传出人声,不是普通的说话声,而是杂乱的、带激动情绪的、强制意味的声音,仔细一听更像是在争论什么,还不只一个人。
离得越近,病房离声音越清晰,渐渐能听出说的内容。
“云则,你就听小舅的话,把这份遗产协议签掉,我和你小舅妈肯定不会不管你的,到你成人乃至以后大学的费用我们都负责的。”
“是啊,舅妈真心劝你也劝你一句,签字吧。”
“表哥,你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我爸妈都是好心,为了你着想,你要是不签字以后都没大人管你,一个人多可怜造孽。”
“……”
断断续续听了好一阵,霓月没捺住好奇心,轻脚移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透过门上正方形的透明玻璃往里面看,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景象——一张白色病床,床上的人盖着白色薄被子,被子上放着一双穿着蓝色病号服的手臂,手背枯瘦,青筋鼓胀明显,他瘦了很多。
病床前围着三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是云则的小舅一家,霓月认识站在床尾的男人,暑假的时候跑到她兼职的书屋找过云则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