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泱蓦抬头,乌眸因惊诧而微微睁大。
这个家伙,竟然不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么。
这下云泱反而过意不去了。
少年忙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岂会因为我们家的事,让你为难。我只是……只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有些慌乱而已。”
元黎仔细留意少年每一丝神情变化,忆起少年昨日冲进正殿时的种种异常,心中狐疑更甚。
他不动声色,循循诱导:“慌乱是正常的,便是孤处于你的位置,怕也无法做到冷静自持。”
少年神色又一呆。
“是么?你是太子,也会惶恐无助么?”
元黎笃定点头:“自然。孤是太子,但孤也是人,如果是孤的兄长遭人构陷下狱,孤自然会惶恐,会无助。”
他语调低醇温和,犹如刚启封的酒液一般,熏然扑面,一字一句又都贴着自己的立场说,云泱心弦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唯一交过的,还是个大骗子。他从未接受过来自朋友的安慰,更没有过和一个人这般面对面坐在一起,敞开心怀聊心事的经验。
周伯伯和云五云六从不会跟他说这些话。
所有人都在惶恐,都在不安,都在苦思对策,自然也不会特别在意他的惶恐和不安。因他们都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祸事,都是他幼时种下的孽果。
没有人会责怪他,可这种心照不宣的缄默,有时比直接的斥骂更令他愧疚难安。
少年咬了下唇,闷闷:“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你如果遇到我的事,一定会比我处理的好,而不会把事情搞成现在的样子。我……的确很笨。”
元黎笑了下。
“没有人天生是聪明的。昨日那些幕僚的话,你不必在意,他们是孤的僚属,自然万事以孤的利益为先,就如同你的侍卫一样。他们同时还监督孤的一言一行,生怕孤会因私情而行差踏错,有损储君身份。所以不止你,就算是孤做错了事,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批判孤,攻讦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