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计一听萧关宗,指了指前方正走近的陈修谨,促狭道:“诺,这位才是哈,萧关宗祖师爷。”
“不过现在,咱们还是说说该怎么救景王吧。你方才说到要进入抽思梦境,然后再解开,何解?”
“就……就是方才您说的那种解法。”黄牙知晓陈无计的身份,莫名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不由自主地放下自己那虚假的架子,话里带着几分恭维。
“以生人入梦,把梦境中人的魂魄带出来即可。”
“我去!”
“我去!”
兄弟二人同时出声,而后又互相看着对方,龇牙咧嘴,如那抢夺猎物的猛兽。
“谢疏雨,你现在还有脸去见我舅舅?”谢辞鄙夷地看着谢谙,眼底尽是厌恶。
谢谙睫毛轻颤,指尖微微蜷缩着,是啊……怎么还有脸?
“我……”谢谙涩然地张了张嘴,看了眼谢辞眉宇间积攒着的万顷乌云,原本松开的手再一次握紧,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掷地有声道,“我要带他回来!这是我欠他的!”
“放你个屁!”谢辞冷笑不止,推了把谢谙,“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
“此番还只能由谢侯去。”陈无计突然出声。
“凭……凭什么?!”谢辞神情微滞,愕然地看着陈无计,须臾间又气鼓鼓的,俨然与那河豚无二,“凭什么让谢疏雨那个狗比东西去!万一他又起什么的歹心害我舅舅怎么办?”
谢谙听见陈无计这话时也愣住了,平静的目光里泛起圈圈涟漪,希冀的光亮自涟漪晕开后波及更远的地方。
“你陈无计是不是脑袋坏了?还是收了谢疏雨的钱?”谢辞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让谢谙接近江景昀。
“就凭谢小王爷您修为不够。”陈无计冷眼扫视着谢辞,鼻尖里发出一抹夹杂着不屑的鼻音,“中阶修为一旦入幻境,便不能轻易掌控自己的神智,心性不稳者更有可能被困其中。我若没记错,小王爷的修为还是刚到中阶不久吧?”
“那他谢疏雨又能好到哪去?”谢辞又羞又恼,脸红不止,可又不甘心承认谢谙比自己厉害,嘴硬道,“他……他不也是中阶?”
“谢小王爷,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陈无计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个骄纵的谢辞,语气有些不善,“近高与中阶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谢辞抿了抿唇,讪讪地低下头,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咬了咬牙,仍旧不死心地问道:“不能让我试试吗?我肯定能把舅舅带回来的。”
“性命攸关的事情,岂容你说试就能试的?”陈无计耐心彻底告罄,袖风一扫直接把谢辞带到一旁的太师椅落座,紧接着一道泛着淡紫色光芒的符咒落在他肩头,整个人不得动弹,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谢辞一时急红了眼,反复挣扎也无果,委屈不已,眼眶积蓄着潋滟水光,愤怒地瞪着陈无计。
陈无计根本不看他,转过身看着黄牙,道:“走吧,去里屋,景王也在那里。”
三人进了里屋,徒留谢辞守在外头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任何声响都能在他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整个人随着浪潮翻涌,怎么也抵不到边,徒留两行清泪凭借着自己仅存的温度试图驱散着无尽的寒凉。
江景昀躺在床上,也已经换了身干净的白裳,宛若一位熟睡的仙人。许是心理作用,谢谙总觉得此时的江景昀面色看起来不再是毫无生气,那乌青的嘴唇颜色隐隐有些淡去,莫名间多了些许红润之色。
陈无计与黄牙了解了一下有关抽思之术的具体内容,结合了自己近日研究的东西重新归纳整理了一下以最简单的方式解释着:“这抽思之术听起来虽然玄乎,但的确是可行之策。陈修谨那老东西虽说有点疯癫,但性命之事他不会开玩笑。”
“抽思之术就是把中术之人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一一剥离出来,然后再一次上演。或喜悦,或痛苦,总之是让他印象最深的东西。”
“在此过程中,景王的地魂会慢慢回归本体。届时谢侯就算是看见了景王,也不能阻止他,你得让抽思完成,否则中途打断的话,回归本体的地魂便会受到惊吓自动消散。”
“最重要的一点,不同的事件里面都会有不同的景王出现,但是这里面有的景王不一定是真的,他也可能会是抽思幻境里幻化出来的。”
“谢侯必须仔细分辨,只有一次机会。也就是说你若要现身的话,只能在在真正的景王面前出现,然后用凝魄珠把他带回来。若是错了,你与景王二人都会遭遇不测。”
谢谙唇边笑容不减,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里迸发出动人光彩,宛若山崖间盛放的幽兰,柔软的身姿在瑟瑟山风中东倒西歪,却依旧难挫其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