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闭了闭眼睛,道:“所以,你就把你父亲的把柄授之于人?毁了他的前程,还可能害了他的命啊。真是枉费你父亲这般疼爱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侧妃会把这件事捅出来,她明明答应我的,只要父亲帮着萧家做事, 这件事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难道,难道父亲不愿帮着萧家做事?可萧琰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帮着他有什么不好?”宋姝不懂,她睁着眼睛,迷茫的看着李氏。
李氏叹了口气,道:“朝堂上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你父亲是我的天,我做的一切,都要为了宋家打算。你如今犯下大错,是我没有教好你,等你父亲平安回来了,我便自请吃斋念佛一辈子罢了。你嫁出去之后,也不必再回来了。”
“母亲!”宋姝爬到李氏身前,攥着她的裙角,道:“母亲,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父亲一定不会有事的。明日,明日我便进宫去求侧妃娘娘,让她放过父亲。”
李氏无奈的看着她,道:“姝儿,你难道还不懂么?你是被太子侧妃利用了啊。别说你现在根本出不去,就算你出的去,太子侧妃也不会见你的。”
“你已然铸成大错,回不了头了。”李氏说着,俯身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道:“姝儿,你好自为之罢。”
李氏舍不得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她舍不下宋姝,可她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看待宋姝了,她那个乖巧可人的女儿,终归还是长大了。
宋府中的人惴惴不安的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在十月底的时候,有了一丝转机。
这些日子老夫人不断的想着法子,能托的人都托了,能送的书信也都想法子托人送了,可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勋贵之家,也少有愿意帮忙的。
李氏则想法子求了忠勇侯夫人帮忙打听些消息,依着忠勇侯夫人所言,此次言官们根本不肯放过宋同,好像宋同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不把他车裂于市便不解恨似的,而且牢中根本不许任何人探视,连忠勇侯爷都没能进去。
一番话说下来,李氏早已慌了心神,便求着忠勇侯夫人帮忙斡旋,她想要见萧瑶光一面。
这日一早,宋府的大门便被打开了,原是宫中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传宋老夫人、李氏进宫觐见。
老夫人和李氏急急换了衣裳,又仔细梳洗过,方跟着那宫人一道进了宫。
慈宁殿里,老夫人和李氏焦急的等待着,殿中的地上早已铺好了簇新的毯子,人走在上面,听不得一点声音,越发显得静谧至极。
她们婆媳二人不敢有一丝大意,生怕萧皇后会突然进来,她们反应不及,会失了礼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刻漏显示已过了巳时,才听到门外隐约传来一些声响,似是女子裙裾拖曳在地面上的沙沙声,间或两句女子的低语,想来,是萧皇后到了。
李氏扶着老夫人款款起身,直冲着殿门的方向,只见殿门一开,两人便齐齐跪了下去,道:“皇后娘娘万安。”
老夫人和李氏低眉望着地面,没有一个敢抬头的,她们看见一袭繁复的宫裙在她们面前停下来,接着,头顶上便传来萧皇后和煦的笑声,道:“宋老夫人、宋夫人快快请起,老夫人也算是本宫的长辈,本宫可当不起您这一跪呢。”
她说着,俯身虚扶了老夫人一把,又命宫人将李氏一道扶起来,这才款款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来,道:“两位也请坐罢。”
萧瑶光在萧皇后身旁坐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一言不发。
宫人们依次将茶盏和点心送了上来,便齐齐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了。
萧皇后率先开口,道:“今日请两位来,想必两位心里也是明白的。按理,本宫是不该过问朝堂之事的,只是一来宋大人因着此事毁了前程,本宫于心不忍,二来是因着本宫素来敬仰老夫人,与宋夫人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也不忍看两位受苦。宋大人为人清廉正直,想来当年也是一念之差罢了。”
“娘娘所言甚是,老爷他当年也是被那狐媚子所迷惑,一时糊涂才做下了蠢事。这些年,他都谨记着教训,再不敢犯了……”李氏还想继续,猛然看见老夫人嫌恶的看着她,便慌忙住了口,低眉道:“民妇失言。”
萧皇后浅浅一笑,道:“夫人心疼自己的夫君,又是何错之有呢?本宫倒颇欣赏夫人这样直率的性子,倒比那些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女子好得多了。”
她说着,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道:“夫人与宋大人鹣鲽情深,想来对于宋大人的为人处世是很清楚的了。”
李氏不敢多言,只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道:“只是大略知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