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夫人伏在桌上,不停的擦着眼泪,道:“这是造的什么孽?耽搁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宋家老夫人点了头,又遇到这种事……皇后指婚也就罢了,多少也该与我们商量一下,如今她下了旨意,又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呢?”
忠勇侯背着手,不停的绕着圈子走着,恨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自古陛下、皇后指婚,哪有和下面人商量的?想来是皇后觉得咱们与宋家沾着亲,宋姝又是嫡女,便当是一场佳话,随便指了婚。皇后只当指婚是对咱们家高看了一眼,虽不求着咱们感恩戴德,也不想生出这么多怨念来。若是明日燕离进宫去回绝了此事,无论此事成不成,只怕都在皇后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将来哪还有好的?”
忠勇侯夫人捂着脸道:“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姻缘如此坎坷?如若不然,我便豁出这条命去,亲自进宫去求皇后收回成命,她若是恨,就恨我一个人罢了。我活了这把年纪,也不在乎什么死活了。“
“糊涂!”忠勇侯斥道:“无论你们两个谁去,皇后都会把帐记在咱们府上,到时候就不是指婚,是下狱了!”
他咬着牙道:“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去,此事已定,便是覆水难收,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燕离,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如若不然,你就直接杀了我算完,反正咱们府里上下,迟早都要被你害死。”
谢莞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渐渐冷静下来,没人比她更清楚,萧皇后是怎样一个记仇的人,若是他们今日私奔了,驳了萧皇后的面子,只怕无论是忠勇侯府还是宋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更或许,他们就会是下一个谢家。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她知道,在家人的性命面前,无论是她还是燕离,都会让步。他们没法那么自私,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更何况,这些“别人”是他们最爱的家人。
她舍不下宋媪、宋昭,他也舍不下忠勇侯、忠勇侯夫人。他们注定,是没办法得到幸福的人了。
谢莞死死的咬着唇,使她不至于痛呼出声,可她蜷曲的手指和眼角的泪痕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绪。
她生平第一次,这样迫切的想要对一个人好,却发现只能止步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