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哎呀”了一声,要多做作便有多做作,她满是歉意的看着顾迟,眼里却带着狡黠的笑意,像是很害怕似的,她连忙跪下,哆哆嗦嗦道:“民女罪该万死!太子殿下恕罪!”
半晌的静默,她以为顾迟已经气得甩袖走了,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却发现顾迟正看着她,他目光深邃,里面有着她看不懂的思绪,是悲是喜,她竟有些分辨不出来。
她猛然想起,当年,在她还是谢莞的时候,也是很喜欢耍花枪的。那时的她,能把花枪耍出好多花样来,不过那时顾迟总是很嫌弃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说她是花拳绣腿,在战场上没半点用,总不至于在敌人面前也耍上这么一套,靠炫技把敌人炫死。
那个时候的顾迟,真是毒舌的要命。
她想着,心里像是针扎似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比起现在,还是以前的顾迟更像个人样。难道真如燕离所说,他的改变是因为她?
谢莞的心剧烈的跳起来,可瞬间,她便骤然否定了这个答案,他从来没喜欢过她,怎么会因为她死了就改变呢?
谢莞的心瞬间冷下来,他现在这副样子,也许只是因着现在谢家名声好了起来,他便故意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想要笼络谢家军罢了。
也许在谢家的事情上,顾迟从未有错,可他不爱她,于她的生命中,这便是他最大的过错。她怨不得人,却也无法原谅他。
老夫人见顾迟不说话,想着他定是动了气,便忙道:“殿下,四丫头年纪轻,没个轻重,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宋姝连忙附和道:“四妹妹到底是庶女,没见过这种场面,做错了也是有的。”
众人听了,皆笑起来,又有人道:“本就是要罚她的,不若太子殿下罚了,咱们倒也省事。”
谢莞挑了挑眉,一张脸冷了下去,她猛地看向说话那人,眼里气势逼人,那姑娘吃了一惊,忙住了口,连笑也忘了。
“老夫人”,顾迟开了口,周遭便瞬间安静下来。
谢莞直视着他,眼里满是不屑。她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样。若是把她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她还从没怕过谁呢。他总不会以为,她还和三年前一样包子罢?
“孤倒觉得四姑娘舞的极好,该赏。”他声音冷冽,却无端的带着极强的气势,使人不敢反驳,可不知为何,谢莞竟在他看向自己的一瞥中,看出了一丝温度。
他站起身来,将腰间的匕首解了下来,放在她手里,声音轻柔的仿佛春风化雨,道:“四姑娘,这把匕首……今日便送给你做个彩头罢。”
众人都被眼前这场景惊得摒住了气,却没想到,顾迟还有更过分的,她们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只见他微微俯身解下了谢莞腰间的短剑,略挑了挑眉,道:“这把短剑不够秀气,孤没收了。”
言罢,谢莞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一甩袖,大步走了出去。他并未停留,可不知为何,谢莞却觉得他与来时不同了,好像他的背影,没那么寂寥了。当然,也许这是她的错觉。
直到顾迟一路走出来,看着手中的短剑,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这东西,早就看着碍眼了,怎能配在阿莞身上呢?
他见宋辞跟在自己身后,便随手将短剑塞在了他手里,道:“送你了。”
宋辞一怔,忙收了起来,道:“多谢殿下。”
谢莞望着手中的匕首,一时倒有些怔忪。她坐在原地,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她不明白,顾迟那样宝贝这个匕首,怎么就会这样轻易的给了她?
宋媪坐在她身侧,关切的看着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顾迟的心思,她倒比谢莞看得更清楚些,她握着谢莞的手,温言道:“四妹妹,太子殿下对你,似乎是动了真情了。他那日说要娶你,不是假的。”
谢莞只是默然,半晌,她长叹了口气,将匕首别到腰间,苦涩的笑笑,道:“二姐姐,我此生只愿与你和阿昭在一处,过得安稳平静,也就好了。”
宋媪虽然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可看着她的面容,也知道她过得很苦。她虽然总是笑着,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一遇到顾迟,便会流露出这样绝望和苦涩的神情,宋媪虽未曾爱过谁,却也看过话本子里的痴男怨女,知道情之一字,原本就是无可奈何的。
她知道无从劝解谢莞,也就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我总在这里。”
话音未落,便有下人来请,道:“二姑娘、四姑娘,宴席开了,老夫人请您们过去呢。”
宋媪闻言,便挽着谢莞一道站了起来,道:“咱们先过去罢,别让祖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