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烛火照着他的脸庞,越发显得他眉目深邃,鼻子高挺,因为薄醉,他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连带着眼眸也有了三分魅惑之意,像是盛着浓浓的情意。可是他的唇紧紧抿着,便有了三分冷意。
谢莞知道,他是个没情的人,就算有,也是对着萧瑶光的,对她只有薄情。而这份冷意,倒的的确确是对着她的。
众人见谢莞出来,都齐刷刷的看向她,顾迟身旁的内侍怀恩颇有些讪讪的看向她,道:“娘娘,殿下走错了路,老奴这就请殿下回去。”
谢莞蹙了蹙眉,连步子都不想挪,只冷眼看着顾迟,淡淡道:“酒量这么差,笨死了。”
她说完,便看也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寝殿。
谢莞刚要反身关门,便见顾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他凑得很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到他鼻息之间的淡淡酒气和他衣衫上浅浅的龙涎香气。
她倏得睁大了眼睛,周身一僵便立刻开始推他,可他搂得太紧,她越挣扎,便越重的撞在他怀里。
他反手将殿门重重的关上,仿佛将外面的一切纷扰都挡在了身后。
他一定是醉得太厉害了。
谢莞的眉头拧得更紧,她看向他,他明明是醉着的,她却觉得一瞬间他的眼睛便清明了几分,唇角微微勾着,像是在笑。可只有一瞬,他便又恢复了方才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眼花了。每次遇到顾迟,她都不太正常。
他伸手按着她的后脑,直直的将她按到怀里去,刚要开口,便觉察到身后门外有人影凑上来,他把身子贴在门上,抬高了声音,唤道:“孤没走错。”
说不上有多旖旎,谢莞当即便抬起头来,狠狠的挣扎着,语气冷得像冰,道:“你认错人了。”
是了,刚才在她耳边唤“阿瑶”的,也一定是顾迟了。
他不理她,只是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孤没认错。”
谢莞只觉得胃里泛着恶心,连他的怀抱都是恶心的,她张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让他放手。可他的手却一动不动,她从不知道,他这么有力气,分明以前比试射箭,他都是输给她的。
谢莞松了口,几乎要哭出来,她强忍着,泪水在眼底打着转,道:“顾迟,别让我恨你!”
这一刻,她竟觉得他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悲戚,她一定是疯了。
他眼底的眸色更深,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钳制着她的下颌,没费什么力气便俯身衔住了她的唇。
谢莞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顾迟会做什么。她惊恐的望着他,可他闭着眼睛,好像沉浸在她气息之中。
她并不是不愿意和他做这件事,其实在她出嫁的时候,甚至还满心欢喜的幻想过,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她是谢莞,只是谢莞。如果把她当作别人,她只会觉得屈辱。
她手脚并用的打向他,拳打脚踢全用上了,可他的身体看着匀称,其实结实的要命,连个哼声都没有。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她只觉天旋地转,等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欺身压在了床上。
她的手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匕首,那是她每天都放在枕头底下的。只要一狠心,她就能把匕首抽出来刺死他。可是她望着他微微泛着桃花色的眼睛,最终松开了手。也许是她不忍心,也许是她不愿用这匕首刺他——那是他送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她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
他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很轻很轻,像是花瓣落在平静的湖水上。就算是那一下,她也未觉得有多痛,他动作很轻,客观点说,与他做这种事并不难受,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可谢莞知道,他这样温柔,不过是因为他以为她是萧瑶光。对于喜欢的女人,自然是舍不得她痛的。
他对着自己的时候,可全然不是这样,以前在西京的时候,他教她剑术,总是让她练到筋疲力尽、一身是伤才肯罢休。
她那时候顶看不起他,长得那么白,一看就不如他们西京的男子厉害。可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她也想与他多亲近,便答应了阿爹让他带着她练剑。其实她会剑术,只是大约没他练的那么好罢了。
不过论起耍花枪,却没人能比得过她。是谁见了都要称一声“好”的。只有顾迟才会很嫌弃的看着她,说一句“花里胡哨的没什么用处”。
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就不喜欢她啊,而且不喜欢的很明显,自己怎么会蠢到孜孜不倦的往上凑呢?还自以为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可顾迟不是石头,她也不是金子。
身上一痛,谢莞如梦初醒。在她难过的时候,便总是会想到在西京的日子,这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