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个诘问叫这位年轻的言官哑口无言。
端献收回目光看向远方,“而现在朕只是要建一座楼,便要将往昔所作所为全都抹去。”
听着这番话,年轻人眉头紧皱,有些犹豫不定。
端献瞥了他两眼,道:“就像你呀,朕记得你是寒门出身,十年寒窗苦读很是不容易。试想一下,你未中举之前,家境贫寒,妻子为你操持家业,让你专心读书识字,嫁与你的这些年,头上只有一块灰扑扑的布巾。你中举之后,家里有了闲钱,要给妻子买支簪子,这时候就有人说你骄奢淫逸,有堕文人之风,你作何感想?”
大约只有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心里才会有些不舒坦。年轻言官眉头紧皱,半晌,他还是道:“陛下是天下之君,当为天下人的典范,自然不能以常人待之。”
“天下之君?”端献冷笑一声,“朕是君,所以你们就不把朕当人看,要朕做天下人做不到的事,立天下人做不到的德。”
年轻言官连忙叩首,“陛下明鉴,微臣绝无此意!”
端献沉默了很久,年轻言官不敢抬头,只在这一片静默里,时间被拉得很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良久之后,端献才出声,“你们一个个做不到的事,却来要求朕,就因为朕是皇帝。”端献声音里透着疲惫,“就因为朕是皇帝。”
年轻言官欲言又止,“陛下······”端献摆摆手,“去吧。”
年轻言官眸光复杂,心里那点信念已然不剩多少。走出御花园,他想,他需要细细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