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凤冷笑一声,摇着那把不存在的扇子:“果真如此。辛大柱的目标不是百里川,是百里川的妻子,对不对?”
沈光明和唐鸥没能跟上司马凤的思路,只能好奇又紧张地随着司马凤的眼神盯着迟夜白。
迟夜白慢慢点点头。
沈光明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但又说不上来懂了什么,连忙拽着司马凤询问。
“一个房子,两个人。百里疾进入要破门,说明房子是从里面关上的。”司马凤又开始比划,“一个人死得不正常,那么害死他的肯定是另一个人。百里川死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妻子所杀,而妻子最后又殉情身亡,更是坐实了这个结论。但是小白刚刚说了,辛大柱和百里川的死有关。那么百里川死的时候,那个地方就肯定有蹊跷,不是我们一开始认为的那样。”
“这只是一个推测,万一当时辛大柱不在房中,是他授意那女子杀夫呢?”唐欧问。
“那我便再多问两个问题而已。虽是推测,内里也有关联。”司马凤道,“房中不止两人,那么当夜辛大柱也在房中。小白,对不对?”
迟夜白默认了。
“看来三人是在商谈某件事情,谈着谈着,三人一言不合,辛大柱出手杀人。但为什么只杀了百里川?”司马凤说得飞快,“如果辛大柱一次杀了夫妻两人,说明夫妻知道了某些事情,他是要灭口。可他只杀了百里川一个人,留了女人活下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沈光明被他这么一问,立刻皱眉思索起来。他还没理清楚,一旁的唐鸥已平静开口:“威慑和恐吓。”
“对。”司马凤笑道,“唐兄不愧是江湖中人,对这些手段十分熟悉。”
“我与辛暮云曾相交过一段。辛家堡在处理郁澜江水务的时候,很善于用威慑和恐吓这个手段来达到目的。辛暮云也曾说过,在必要时的时候,取一两条人命就能达到威吓的效果,是值得的。我现在才明白,这种想法是他爹教给他的。”唐鸥补充道。
“可是为什么要威吓一个女人?”沈光明疑惑道,“他要做什么?”
“既然是威吓,自然是有目的。说明那女人身上有辛大柱想要的东西。”唐鸥也是越说越顺溜,“辛大柱和夫妇二人商谈,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真正想要与之交涉的是百里川的夫人,因而以杀害百里川为手段威吓那女人。女人或许是不从,或许是不信,因此辛大柱最后将百里川杀了,以彻底恐吓那女人。杀了夫君,下一个或许就是她儿子。女人为保百里疾性命,干脆吞银自杀。”
“对,这个推测可能性最大。”司马凤赞同道,“所以这也说明,女人宁可选择死也不交出那‘东西’,那玩意儿必定非常紧要,且非常可怕。而且她知道自己一旦死了辛大柱就拿不到他要的东西了。因而辛大柱想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是藏在那女人脑袋里的。”
沈光明又似懂多了一点,但又模模糊糊。
“那辛大柱为什么还要收留百里疾?”他喃喃道,“难道百里疾身上也有那东西——”
他的声音突然断了,七叔说的故事突然在脑里复苏。悬崖,郁澜江,披着白布的尸体,念念有词的幼童,暗处窥视的人。
“——控尸术!”沈光明失声道,“辛大柱想要控尸术!”
山腹的洞口外头风雪狂舞,里面却十分温暖。
曲曲折折地走进去,能在中途看到一处宽阔的洞穴。地面铺着厚厚的毯子,直接坐在上面也不觉冷。洞壁上凿了洞,洞中放着烛火。烛光映着从洞壁顶端垂吊下来的巨大旗帜,光影晃动。旗帜上绣着一头巨大的狮子。
“这种异兽中原从未见过,想不到北地也有这么特别的东西。”辛暮云喝了一口酒,盯着头顶旗帜道。
木勒与他对坐在毯子中央。这里陈设简单,他也十分随意,拿着一壶酒与辛暮云对饮。
“这异兽名为狮子,说实话,我也没有见过。”他回忆道,“当年狮子军成立的时候还不叫狮子军,就是王帐卫队。后来有个远游的外来者造访王帐,与祖父说了许多远方的故事。他说大地和大地之间,被极深极广的海洋分隔开。要从这片大地到另一片大地,要使用一种名为船的东西。这异兽就是他告诉祖父的,说是另一片大地上最最凶悍的野兽。祖父十分喜欢,觉得异兽的鬃毛威风得很,又听说异兽的吼声能令山川崩裂,江河喷涌,于是就将王帐卫队命名为狮子军。”
他说起这段故事,津津有味。辛暮云嘴上似乎很好奇,脸色却十分淡漠。
木勒已习惯他这模样,也不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