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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鸽的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身体好像是被小贩的右眼死死地吸引住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刚一动作,就觉得自己毫无支撑地向下坠去,竟好似直接坠进那只右眼中!

坏了,自己这怕是着了人的道。

叶鸽如梦惊醒,可惜已经晚了,他像是被关进一只深蓝色的琉璃球里,上下皆似剔透的晶石壁,却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他真的掉进了那小贩的右眼中吗?

眼睛……又是眼睛,这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叶鸽忽然意识到,这可能并不是什么小贩的眼睛,而是妖判像被挖掉的石眼。

是那个布阵之人来了!

叶鸽的心砰砰砰地跳着,他握紧了手中的钢笔,警惕地看着四周,虽然他并不报太大的希望,但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找寻谢臻的身影。

“鸽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这时,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叶鸽立刻转头看去,只见那深蓝色的石头中,慢慢隐现出了一个有些胖的影子。

叶鸽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那个身影却很快就从石头中脱出,首先露出的便是一张白胖的脸,他抬起头望着叶鸽,眼神尽是露出怜悯与惋惜:“鸽子呀,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话呢。”

叶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孟管事。

“我当时劝过你的,”孟管事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将他的眼睛挤成了条缝:“我劝你安安分分的呆在戏园子里,我劝你离那位谢三爷远些,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叶鸽望着孟管事,难以相信地摇摇头,他现在完全不知该有怎样的反应。自从被废了嗓子以来,他见过太多的冷暖人情,孟管事虽然一直待他算不上太好,但好歹也是在他被吴班主彻底厌弃之后,难得的还对他有过关照的人。

往事一件件回想,那些所谓的关照,尽数变成了伤人的暗刀。什么好心的提点,什么掏心的嘱咐,原来不过是为了将他继续留在戏园子里,供他吸取气运的谎话。

“现在好了,你又落回到我手上了,”孟管事轻轻叹了口气,一条一条的白丝拢在他的手间:“你也别害怕,不过是吸你那么点气运,不痛不痒的,之前那两年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

孟管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叶鸽却越发失望,他一面继续后退着,一面暗暗地将手中的钢笔拔开,尽管并没有学过多少符咒,但他却并不想坐以待毙,好歹去拼上一把。

“别再往后走了,这里不过就这么大块地方,你跑不了的,”孟管事手中的白丝开始缠动起来,贪婪地扭曲着,想要从他的指间挤出:“对了,你也不必再等那位谢三爷了,他如今已被我困在另一只眼睛里,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鸽子,你就乖乖听话吧。”

随着孟管事最后的劝诱,那些白丝终于得到了释放,它们如一条条白蛇,遍体闪着阴寒的光,直直地向叶鸽窜去。

叶鸽没有再后退逃跑,他抓住了最后的时机,按照之前谢臻在山村中教过他的样子,飞速运起手中的钢笔,微苦的白烟化作了水状自他的笔尖流出,迅速凝成了困字咒的模样,阻在了那令人作呕的白丝之前。

“啧,他居然还教了你这些东西。”孟管事依旧笑着,脸上却有几分不自在了,他口中开始低低地念叨起什么,手中又出现了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白丝。

但随着这些白丝的出现,叶鸽惊恐地发现,孟管事那一身白胖的皮肉,居然自腮脸到肩膀,如被抽了气似的,软软地耸塌了下去。

“鸽子,别再白费力气了,给我吸来补一补……”话未落音,那些新生的白丝便再次蜿蜒着冲了出来,撕咬向叶鸽所筑成的薄薄屏障。

“我平时待你那样的好,我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你难道不该回报我吗?”

“只要让我吸上一口,吸上一口就好了……”

孟管事的话犹如被施了魔咒般,一个劲的往叶鸽脑袋里钻,叶鸽皱紧了眉头,控制着自己不受他的干扰,微微发抖的手再次运起钢笔,想要给符咒添上几笔,可他到底是初学无力,在那白丝的冲击之下,每次落笔都异常困难。眼看着那些白丝就要将困字屏冲破,叶鸽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双只手一齐压到了笔上。

白色的符文勉力流动着,随着叶鸽的顽力抵抗,笔尖处渐渐渐渐凝出了一只模糊的鸽子。这平时最为温顺的家鸟,一出现便横冲直撞地飞了出去,丝毫不顾那白丝的死缠,亮出小小的喙与爪子,不要命似的撕扯。

与此同时,孟管事的身体继续软塌着,整个人变得好似只剩骨架支撑的一层肉皮,他的眼睛中带着近乎疯狂的渴望,已经变形的嘴皮上下触碰着,继续发出低低的吟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