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下来,他上手了事务,日子平平静静,并无波澜。
六月中就是大暑,早稻要收了,慕白未管过这些差事,想早做打算,便常常要四处请教或翻阅以前的卷宗吸取经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每日也无多少闲暇来想自己的私事。
只是偶尔半夜翻完卷宗走路回家,抬头望一望皎洁的明月,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京城和往事,想起亲人和好友,想一想美眷相伴的祝景瑞,有时也会想起蛮横霸道的祝云帆。
只是这两个天之骄子,今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按照往年的卷宗和农事书籍上的记录,略微修正了粮食买卖的规定,安排人手准备收官粮,又到流州所辖的几个县里去查看收成情况。
此时已进入中伏,乃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慕白连续数日奔波,到青县时已觉得有些不适,仍与知县一同下乡。
戴着斗笠走在烈日炎炎的田间,蝉鸣极盛,众人都汗流浃背,慕白心头发闷,虽然脸上热得发红流汗,嘴唇却是白的,知县见他气色差,几次劝说,终于把他劝到一旁树下乘凉休息,喝了凉茶歇脚。
午间在此处地主家里吃饭,他食欲不振,席间却仍喝了酒,到客房中午歇时已极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浓烈刺激的药味。
这一下犹如引爆炸药,胃里翻滚了半日的东西立刻涌了上来,他猛地惊醒,顾不上看床头坐着的人,爬起来跑到屋外吐了。
他吐得昏天暗地,随身的两个下人原本守在门外,被他冲出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去给他打水漱口洗脸。
慕白吐完,肚里空空,却舒服多了,漱口之后又用凉爽的井水洗了脸,擦擦脖颈,顿觉神清气爽。
他再进屋,床前已无人了。
可惊醒那刻匆匆一瞥,他已将那人的脸看清了大半。
抿了抿嘴,他回到床上继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