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口连系着扶岚花,呼吸声咻咻犹如小兽。
戚隐红着眼眶,轻轻把孩子抱起来。花根自动脱落,戚隐脱下外裳,包住这个稚弱的孩童。他终于知道为何扶岚的灵力与白鹿同源,因为他们一样,诞生于月轮天的皑皑白雪。他的哥哥,神花为心,大椿为骨,霜雪为血肉。扶岚不是幽厉地渊那些肮脏疯狂的鬼怪,他是天上天下最漂亮的小花仙。
戚隐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了。
倘若生命只剩下一天,他就用尽全力抱紧扶岚,陪他看雪,陪他看月亮,给他哼曲看他安眠,然后背上刀,背上剑,去赴他必死的宿命。
孩子的睫毛颤了颤,戚隐呼吸一窒,看着他微微睁开了眼。大而黑的瞳仁,干干净净,像蓄了一汪秋水,又好像一面寂寞的古镜。
他还困倦着,低低地问:“你是谁?”
“我叫戚隐,”戚隐慢慢回他,“我是你的弟弟。”
“弟弟……”扶岚刚刚醒来,脑子里还是混沌的,梦呓一般重复。
“对,我们是兄弟,天底下最亲的人。“戚隐捏捏他的脸蛋。
扶岚怔怔望了他一会儿,问:“你很难过么?”
戚隐一愣,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哭。”
摸了摸脸颊,戚隐摸到满手的泪。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哭了,他带着涕泪微笑,道:“我高兴,哥,和你重逢,我高兴。”
也不知道扶岚听懂没有,他只是疲倦地阖上眼睛,枕在戚隐的肩膀上,睡着了。细细的温热呼吸喷在戚隐颈间,戚隐两眼发热,泪水滚滚淌下来。他想真好,他哥又回来了。紧了紧手臂,抱紧他温热的小身子,戚隐侧过脸,把脸颊贴住他的额头。要是能不走该有多好,戚隐落着泪想,别人的生死同他有什么干系,白鹿和巫郁离的恩怨和他有什么干系?天下苍生生生灭灭随他们去就好了,他只想陪着他的哥哥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