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冬天,他娘怀胎第九个月,他们去女娲庙里为孩子求名字。他爹说,名字交给女娲娘娘起,她就会保佑他健康长寿。千字筒掷出“犬”字,他娘眨巴着大眼睛,“咱孩子真的要叫这个土了吧唧的名儿?”
“……”他爹沉默了一阵,道,“当小名。”
不知是不是路上动了胎气,刚回去,他娘肚子就疼得受不了。村子里的大夫过来瞧,说是胎位不正,十分危险。那是戚隐头一回看他爹着了慌,这个对战妖魔尚且临危不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急得满头冷汗。凡间医术拙劣,他爹前往凤还求医,却恰逢凤还掌门仙逝,封山拒客。他爹当机立断,前往无方。
那天下了三尺厚的雪,他的大师兄闭门不见,他爹在雪阶上长跪不起。戚隐望着他爹落满雪的眉睫,心里隐隐作痛,他好像猜到了,为什么他爹最终没能回去。
星辰高悬,天地苍茫。门终于开了,皂靴步到他爹的眼前。戚隐抬起头,看见元籍垂下眼眸,眸底有深重的痛楚。原来他爹那个师兄,就是元籍。
戚慎微气若游丝,艰难地道:“师兄,救救我的妻儿。”
“元微,我救你的妻儿,谁来救你的道?”
“我的妻儿,便是我的道。”
“救她,可以,”元籍道,“但从此你不是我师弟,更不是无方弟子,无方教予你的心法剑术,在无方习得的修为灵力,你统统都要还给无方。刮骨洗髓散尽修为之痛,你可受得?沦为废人任人宰割之苦,你可忍得?”
戚隐摇头,惶然道:“不要答应他,爹!”
他的父亲抬起眼,眸光坚定,如霜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