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岚疑惑地问:“不是不娶了么?”
黑猫无言以对,这厮独身到如今不是没有道理的。眼看前头那两人挨着膝盖坐在一起,黑猫睁着滚绿的眸子幽幽瞪着扶岚。扶岚呆了半晌,最终还是收拾好书本,乖乖去戚隐边儿上坐了下来。
元尹姗姗来迟,执起经书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经。毕竟是老人家,声气儿缓,念起经来像唱曲儿,一声拉着一声,声声延挨,像死了君父亡了国的那种气若游丝的调子。因着戚灵枢,戚隐起先如坐针毡,到后头也渐渐耐不住,打起瞌睡来。头一点一点,眼看就要揿下去。忽然落入一个冰凉的手掌,戚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了他的脑门。转过头,正看见戚灵枢垂眸瞧着他。
“听课。”他说。
顿时三魂七魄惊出了九霄云外,戚隐猛地坐起来,肩背挺直,不敢动弹。戚灵枢又道:“把你边上那个也叫起来。”
往边上一瞧,扶岚已经埋在手臂里睡熟了。戚隐戳了戳他,扶岚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了半天呆,又靠在戚隐肩膀上睡着了。
戚隐:“……”
元尹瞧得真真的,在上面默默摇头,凤还山是出了名儿的不思进取,烂泥扶不上墙,任谁也没法子。敲了敲惊堂木,把一众打瞌睡的都惊醒,手指头点点舌尖,捻着纸角翻到下一页,又继续念起他的经文来。
这些叽里呱啦的经文戚灵枢是都学过的,他不必听课,在下头批课业,一张一张批过去,终于翻到戚隐那一份儿。戚隐心里发虚,他真的不会写这玩意儿,挑灯读了一晚上书,本本高谈阔论,轮到他,半个屁都放不出。最后好不容易凑出一篇文章,回头一看,只觉得都是他脑子里灌出来的水。
戚灵枢执着朱砂笔,越往下看眉头锁得越紧。戚隐只不过念了会儿经文,再瞥眼偷看时发现他的课帖已经血红一片,简直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戚隐内心忐忑,心想该不会要重写吧。戚灵枢已经翻过他的课帖,看下一份儿了。
下一份儿是扶岚的,戚灵枢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翻错了,往后翻了翻。扶岚的是最后一份儿,后头已经没有了。这家伙的课帖一个字儿没写,单单署了个娟秀的大名儿在上面。
戚隐看在眼里,默默扶额,这还不如不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