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戚隐和扶岚院舍门口聚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师兄甚至趴在屋顶看。肥猫更是胆大包天,昂首挺胸走过去用尾巴勾人家的脚,青布碎花儿的裤腿撩起来,露出一截皎白的脚踝,看得一众人都愣愣睁睁的。兰仙儿淡淡笑着,蹲下来抚一会儿黑猫的背,抬起眼来看见戚隐家门口一众毛头小子,捂着嘴吃吃地笑,细白的手指拂拂鬓发,转身又走了。
“娘的,还不如当只猫儿呢。”有人说。
不知什么时候兰仙儿和桑若交了好,路过院舍的时候会上她们那儿喝盅茶歇歇脚。戚隐不敢上前,只敢在院子坐着假装念经,余光总往桑若家瞟。隔着几个篱笆,兰仙儿说着笑,侧腿坐着,并拢双膝,很温婉的姿势,一身白布青花的衫子,像一朵天边飘下来的白绒花。
略坐了会儿兰仙儿就走了,戚隐眼尖,正巧看见她落了一方帕子在篱笆边上。趁没人发现,戚隐一个激灵站起来,扯过扶岚要他把帕子弄过来。扶岚正洗着衣裳,抬起满是皂角沫子的手,指尖一勾,那帕子就贴着地飞了过来。
“走,下山买牙枝去。”
扶岚发着愣,“我衣裳还没洗完。”
“呆哥,到底是衣裳重要,还是你兄弟我的终身大事重要?”戚隐踅身回去披了件外衫,顺便把肥猫从窝里拎出来甩给扶岚。
黑猫龇着牙,“我说你怎么净看上名字带‘仙’的,呆瓜,你改个名儿,叫呆仙,这小贼说不准就看上你了。”
“猫爷别瞎说,做人要走正路,不能走断袖的歪门邪道。”戚隐勾着扶岚的脖子往外走,“呆哥,等我这边稳了,我就帮你寻摸一个好媳妇儿!”
下到山下已是晌午,虽然学会了辟谷,总还免不了口腹之欲,买好牙枝又去买了两碗面条。扶岚依旧什么也不吃,都让黑猫呼噜呼噜舔干净了。戚隐让他俩在长乐坊口的苦楝树底下等,自己进坊去打听兰仙儿的住处。
临走时回头看,黑衣青年抱着黑猫站在瘦瘠伶仃的树底下,影子拉得老长,折上墙,像被他抛弃了似的,孤苦伶仃的模样。戚隐莫名其妙觉得愧疚起来,可又没办法,他总不能陪着扶岚打光棍吧。挠挠头,踌躇了一阵,到底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