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郁和空森约定的时间是中午，他挣扎着坐起来，晃了晃被绑着的脚踝, 眯着眼看照在墙壁上的光，和因为他的动作而带起来的灰尘，这个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孟郁也可以确定自己被“拐”到了5区——他和空森一起长大的地方。

孟郁心里有些慌张，他年少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是他最绝望的时候，那个时间他刚刚分化性别，又不想让他的家人知道, 是在这里做了那么一个手术，如果能活继续煎熬，熬到他父亲死，如果死了，那结果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现在想想还有些心里发慌。

他动了一下，感觉脚踝一阵冰凉，他急忙坐起来，晃了晃脚踝的铁链，两只手扒着拽了拽，冰凉地铁质链条触到他的手，那温度一直让他凉到心口。

有人把他锁在了这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好友，孟郁的脸色白了白。

也可能已经不是他的好友了，是另一个空森。

孟郁身上有些无力，像是食了新闻里提到过让人浑身无力任人摆布的软筋散。

他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在铁链允许他活动的范围内走了几圈，有些焦躁不安，因为他没有看到人，在这个破旧的实验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醒过来就检查了自己身上可以与外界联系的东西，一件都没留在身上，手机、手环就连衣服上多余的金属饰品都被人拿了下来。

孟郁走了几步，就又回到原先的位置站着，等着人过来，他冷静下来已经想出来“空森”把他抓过来的动机了。

他恢复了oga的身份，在这个“空森”的眼里已经不是他的最完美的艺术品了，所以他出来了。

孟郁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发慌，但是还是有些心疼好友，因为实验专利将会被其他人抢走，瞒着病，从疗养院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一直想要完成那个实验，一直提着劲压制着另一个想要和他分享身体的人，现在专利也下来了，实验也成功了，空森虽然这几次看着也是没松劲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的那股子冲劲还是松了，这才让空森“跑”了出来。

孟郁刚刚想完，就听到了隔着一层墙壁之外的声音，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在这个无人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

孟郁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镇定地转了个身，看着外面。

空森提着一个医药箱，一路踩着枯叶咔吱咔吱地走到了孟郁的旁边，两只眼睛近似迷恋地盯着他，眼睛里面发着光，即使是好友的一张脸，也让孟郁一阵恶寒。

空森迷恋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整个人。

任谁让这样的目光盯着，都忍不住背后发寒，孟郁僵直着的背让不说话只盯着他瞧的空森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冒冷汗。

眼前这个不是他的好友空森，而是一个已经发病的精神病人。

孟郁紧张地盯着慢慢走过来的人，浑身都绷紧了起来。

空森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带给孟郁的压力，他缓缓地走到了孟郁的前面，随意地把手里提着的医药箱放到了脚边。

孟郁舔了舔嘴唇，绷着一根弦，他不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什么，或者他什么都不能说，这样才可能不会刺激到对面的这个人，不会出现空森冲过在直接给他扎一针的情况发生。

空森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他手指有些颤抖，想到身体里的另一个他刚刚完成一项伟大的实验，而他现在也即将复原自己最完美的艺术品。

没有一个副人格不想代替主人格的，只有比他还强大，才有可能麻烦他这副身体的使用权，还是永久的，现在有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无比激动，激动到血液迅速流动，心跳像是在身体里炸裂一样。

孟郁看到他的笑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就听到他说，“我们来先聊聊你的身体状况吧？”

听到从好友口中吐出来的声音，孟郁心里一阵奇怪的感觉，明明一样是空森的脸，可声音不知是语气还是停顿，总让他觉得他眼前站着的不是空森，而是真真正正的“另一个人”。

空森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而是自己蹲下来打开脚边的医药箱，开始配备药剂，“你刚刚恢复oga的性别特征，腺体受损严重，发情期不稳定是不是？”

“之前你是刚刚分化就做了实验，导致有些地方发育得不成熟，现在也正好帮上了忙，等着，你马上就能成为beta了。”

空森抬头看他，眼睛里迸发出光，“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把握很小，你只需要睡一觉等醒过来就是beta了，”说过还小声叨叨，“之前你的那个实验上半部分不是我做的，要是是我做的，我就不会让你昏迷那么长时间，他是看你生命特征都消失了，才放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