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夏山心系姬玉露,方一清醒便握了她手腕,焦急道:“仙子如何了?花树怎地突然便僵直不动,可是被人施了术法?”
姬玉露正要开口,白修岐却不知何时走近了,他将手中褐黄色的木块往步夏山面前挥了挥,温声道:“倒也不曾施甚么术法,不过是诡牙子与梅之序无事可做在此处逛了一圈,恰巧寻到这块木心,告知于本尊,本尊便去将之取了出来。”
步夏山自也是知晓何为木心,闻言面色一凛,看向白修岐怒极道:“白修岐,快将木心还来!”
白修岐挑眉,看着他轻笑道:“师兄确定这是木心?”
步夏山本便是被沈墨闫封了心脉,如今姬玉露仙术施展,使他经脉重新畅通,灵力运转周身,当下便站立而起,向着白修岐怒目而视道:“你死过一回竟是已经神志不清到连自己刚说的话都要忘么!”
白修岐闻言却是收了面上的笑,淡淡问道:“怎么他人随口之言,你便全信么?”
步夏山一怔,正要开口,白修岐却自顾继续道:“我与你近两千年的同门之情,你信我所言便也罢了,然这不明来路的花仙,你不过相识多久,竟也是她说甚么你便都信么?”
步夏山一时语塞,目光转而落在姬玉露面上,却见眼前女子双目微垂、满面失落,不由便是心头一软,当即便转而看向白修岐,驳斥道:“你又如何知晓,仙子她救了我多少次,便是方才冽颜魔尊封我心脉,仙子不惜耗费仙力亦要第一时间救下我!这般救命之恩,我如何便不能信她?”
似是想到甚么,步夏山突地侧身指向不远处静立的沈墨闫,看着白修岐质问道:“你呢?你带着冽颜魔尊潜入沧海现,又与他一道对付于我,你与他一向不和,又为何这般信任于他?”
白修岐到不曾想到他会将话头扯到沈墨闫身上,忍不住笑道:“师兄可记得冽颜魔尊姓什么?”
步夏山冷声道:“冽颜魔尊沈墨闫,这修真界谁人不知。”
白修岐颔首赞同道:“便是如此了,他姓沈。”
步夏山方想回上一句,姓沈又如何,却是不知为何突地便想起了师尊来,他目带犹疑地看了沈墨闫一眼,道:“你是说,他与师尊同姓?”不是同姓“沈”,而是与他师尊天玄仙尊沈天玹同出一家,来自于同一个“沈”。
白修岐却不直接答他,而是再次道:“不知师兄可还记得,我方入门之时,师尊曾带我去过一趟凡间界,我与冽颜魔尊在那时便已相识。”
这番话虽并未曾明说,然其中含义再明白不过,冽颜魔尊沈墨闫乃是他们师尊在凡间界的同族后人,白修岐与他自小相识,自是知根知底,便是再多一些信任亦无妨。然此事步夏山却是半分不知,便想着白修岐于他从来便不曾有多少信任。
白修岐与他师兄弟多年,见他面上变化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由轻叹了口气道:“我提过的,在凡间界识得了一位好友,待得元婴之后便要再去寻他,师兄许是忘了。至于师尊,师尊出身凡间界之事,师兄不是一早便知?”
步夏山心头一震,细想一番便将这些往事重新记起,白修岐所言尽皆属实。一时间,步夏山面上神色几番变化,颇为精彩。姬玉露见他如此,心中略急,伸手便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他不过故意搅乱你的思绪罢了,你莫要上当。”
白修岐自是听到了,不由嗤笑一声,将手中木块向着步夏山一掷,道:“师兄且看看罢,便是修真界的木系灵修,被取下本体木心也不会如这位仙子这般淡定从容,且直至看到这木块之后,她方才知晓自己的‘木心’被人夺了,这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些!”
褐黄色的木块入手,步夏山自也并非全无见识,只一眼便觉此木块非是凡物,他原本觉着此间那株花树仙气四溢,只修真界并无姬玉露那般的灵植,故而姬玉露言及那是她的本体花树,他便理所当然地这般认定了。那花树他见了三百年,自是再熟悉不过,粉白的花,黑褐色的树干,枝条繁密柔韧。而手中的这一块木块却无论是从颜色亦或是质地之上皆与那花树全无相似,探其气息,除却同样能够探到姬玉露的仙力痕迹之外,亦是同样不曾有半分相似。步夏山心上重重一沉,面上亦随之沉了下来,他看向身边的姬玉露,问道:“仙子这是何意?为何要诓骗于我?”
姬玉露听他质问,眼睫轻轻一颤,双眸中便盈满了泪,她盈盈抬眸,做出强忍清泪之态,娇声道:“我本便是被恶人害下此间,又无法早一步知晓恶人要在何时何地害我,自便也无力决定能否带上本体。至于诓你说这花树乃我本体,也不过是你我将将初识之时想要多些筹码,不至于让你将我看轻罢了。”